星晨洗漱完毕,正准备关灯休息。他明天要以最好的状态应对决赛,对他而言,这场战斗不仅是为学校争光,更是他站上联邦舞台真正意义上的一战。
他刚躺下没几分钟,房门忽然响起“咚咚”的敲击声。
星晨眉头一挑,坐起身来,疑惑地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22:04。
他下床走到门前,从智能门镜中望出去,霎时间有些错愕。
——门外站着的,竟是西露丝。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淡灰色T恤,下面是休闲短裤,机械右臂己脱下外衣,身体着冷冽线条,而她左臂中抱着一个毛绒白色枕头,头发还微微有些蓬乱,像是洗过澡没完全吹干。
银色短发在走廊灯光下轻轻泛光,她微微低着头,神情……竟然带着点踌躇?
星晨拉开门,一时间语气都有点没跟上:
“……你?”
西露丝抬头,眼神清冷,声音却出乎意料地低了一些:“……可以借你沙发睡一晚吗?”
“?”
星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怕什么?”
“……怕鬼。”她咬了咬牙,“你那边灯亮着,我一个人总觉得……不太舒服。”
这下星晨彻底愣住了。他脑中闪过了各种西露丝在战场上冷面强硬、指挥若定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个抱着枕头神色别扭的银发少女,一时间有些错乱。
“你……在开玩笑?”星晨半眯着眼。
“不开。”西露丝声音更低,“小时候在边境驻地,废弃舱楼里住过一阵,晚上总听见金属敲击,后来才知道有个装配工死在通风管里。习惯了战斗舱的低频律动,反而一静下来就觉得心慌。”
这段解释既不煽情,也不夸张,却让星晨沉默了几秒。
他没说话,转身让开房门的位置。
“进来吧,左边沙发。”
“谢了。”西露丝垂下眼睛走进来,把枕头丢在沙发上,坐了下去,又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下西周,好像确认周围确实安全。
星晨拿了瓶常温水递过去:“你要真怕鬼,不如明天别出场了,说不定你机器人也怕。”
西露丝接过水,白了他一眼:“你再说!你今晚就跟我一样,容易做噩梦。”
星晨嘴角微挑:“你最好睡得香点。”
两人隔着一张茶几,一个坐沙发,一个坐床沿,气氛奇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外头传来几声轻微的太空平台震动回音,是有飞船降落,楼层智能系统及时调整了减震幅度。
西露丝靠在沙发上,抱着枕头,闭上眼睛,但眉头还微微蹙着。
“喂。”她忽然开口。
“嗯?”
星晨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西露丝己经在沙发上安静下来,但房间内的灯光尚未熄灭,氛围朦胧而沉静。
星晨忽然听见一声轻声自语:
“你呢?”
星晨转头:“什么我?”
“你是什么出身?”
西露丝没有睁眼,声音带着一点随意,却透着真诚。
星晨沉默了一瞬,低声道:“你先说。”
西露丝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没有什么犹豫: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首都七星的一个福利院,三十多个孩子,一个院长,两个老护工,冬天房间漏风,夏天停电水。”
她轻笑一声,语气却很平静:“要不是后来靠成绩考进机械大学,现在大概在某个小行星船坞装配电缆,或者当炮灰维修员。”
星晨转头望着她,夜色将她银白的短发染上了一层冷意,那双略显锐利的眉眼却没有任何怨怼,只有平静的坚毅。
他沉默片刻,开口:
“……我也没父母。”
“?”西露丝这下睁开了眼。
星晨没有回看她,只是望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小时候在暮砂镇长大,那是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我的师父……把我养大。教我修理机械,教我识零件识材料,教我修炼武道,反正我一切都是师傅教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你修炼吗?”
西露丝轻轻皱眉,似乎瞬间反应过来:“你也修炼!?”
星晨没有回应,只是静静说:“师傅不让给我说起我父母的事,只说他们‘和联邦有关’。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失踪,不是普通的意外。”
“所以你才来首都?”西露丝问。
“嗯。”
星晨望着天花板,那平静中隐隐压抑着某种执念:
“我得变强。不是为了名声,不是为了奖学金——我想知道,自己是谁,父母还在不在。”
两人沉默了一阵。
然后,西露丝轻轻说:
“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家族培养起来的精英呢,原来和我差不多,都挺孤独的。”
星晨轻笑了一下:“所以我们都很争强好胜。”
“是啊。”她望着天花板,语气前所未有地柔和:“所以我不允许自己输给那些一出生就在顶端的人。我能走到今天,全靠咬牙走出来的。”
星晨轻轻应了声,屋子再次安静。
窗外是沉沉星夜,联邦第一星的城市灯光铺满天际。就在这柔软夜色里,两个从底层挣扎上来的年轻人,在明天即将交锋之前,竟分享了最真实的一面。
西露丝靠在沙发上,忽然偏过头,看着星晨刚毅的面孔,声音轻得像一缕气息:
“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星晨一愣,眼神顿时有些游移。
“啊,这……”他声音干涩,顿了顿才继续,“也不能算正式……其实我还没跟她表白。”
西露丝歪着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没表白?可你纠结得好像都结婚了似的。”
星晨被她戳中心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躲开视线。
“她叫安多娜,是我大学同学,”他缓缓说,语气却渐渐柔和下来,“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她……是内械人,很聪明,很坚持自己的理想,又不娇气,她一首对我百分百地支持。”
他嘴角轻轻一扬,但目光仍然带着一点复杂和迟疑:“现在虽然还没捅破窗户纸,但好像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我……还没找准那个时机。”
“所以,”西露丝抬起机械手臂,轻轻抱住枕头,“你也不是那么果断的人啊。”
“你以为所有打斗都雷厉风行的人,在情感上就不会犹豫吗?”星晨苦笑。
西露丝没有笑,只是望着他许久,然后轻声道:
“那你挺幸运的。”
“嗯?”星晨转头看她。
“至少你心里有个确定的人。”西露丝轻轻说,“我从小到大就一个人,打架、读书、拼成绩、考进大学、成为队长……到今天为止,我好像从没真正期待过谁能陪在身边。”
“但刚才……”她顿了顿,又偏过头,“刚才和你聊这些,感觉有点不一样。”
忽然,西露丝开口,声音极轻:
“真想和你当朋友..嗯…最好是男朋友。”
星晨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天花板,半晌,笑了,说了一句:
“可是你知道我有安多娜了。”
星晨看着她,眼神认真了一瞬,刚想说什么,西露丝己经轻轻笑了:
“不过你不用纠结,我不会缠着你。”
“你说了,你还没表白,那就说明——我还来得及。”她笑着眨了眨眼,转过身抱紧了枕头,像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星晨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吐出一口气,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房间恢复平静。只余下两颗心,在将来的战场前夜里,各自跳动,彼此听得一清二楚。
沉默片刻后…
“如果你输了——”西露丝睁开一只眼,“我请你吃冰淇淋。”
“那我要是赢了?”
她顿了顿,抿嘴道:“也请你吃。战败者也可以尊重强者。”
星晨轻笑一声,没再说话。灯光调暗,他回到床上躺下。
西露丝轻声说:“晚安。”
“晚安。”
星晨关灯,忽然发现冰冷的钢铁手臂抚摸着他的胳膊!
西露丝钻进了他的被窝!
“沙发太冷了…”
“没事,睡吧。”
这一夜,多了一层模糊而复杂的情绪,如同流星前夜的寂静与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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