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气氛凝重。
宇文怀目光如炬，犹如两把利剑，首首地射向苏源裴，质问道：“左相，沈修与玄灵凌月公主究竟是何交情？竟能获此通行令牌。”
苏源裴心中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但他毕竟久居官场，很快便稳住了心神，赶忙低下头，恭敬说道：“回陛下，臣那不成器的犬子，整日游手好闲，结交的尽是些江湖草莽之辈。臣着实不知他究竟是从哪个混混手中得了这令牌。前些日子，臣那儿媳苏婉莹突患眼疾，病情危急。想必是那糊涂逆子，为了救治他媳妇，才从别处弄来这令牌，与楚大人做了交易。老臣实在罪该万死，平日里对犬子疏于管教，甘愿领受陛下的责罚！”
话音刚落，苏源裴“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地，一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模样。
“左相莫慌，有此骄子，实乃幸事。据臣所知，贵公子并非如左相所言，是浪荡无能之辈。”楚非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苏源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丝精芒如闪电般短暂，仿佛他己经掌握了全局。
楚非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在观察苏源裴的反应，然后缓缓地继续说道：“沈公子武艺高强，前不久在黑市，我与公子曾交过手。沈公子竟能轻松破解我的飞芒阵，要知道，能瞬间破这飞芒阵的人，当今世上，有此功力之人屈指可数！”
说到这里，楚非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沈修的赞赏之意。
然而，这赞赏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用意。
突然，楚非话锋一转：“如今我长明正值用人之际，左相难道要将令郎一首护于膝下，不想让他为朝廷效力吗？”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其中的警告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楚非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苏源裴，仿佛在告诉他，如果他不让沈修为朝廷效力，那么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苏源裴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自然瞧出了楚非神色间那不加掩饰的威胁。
此刻，他实在摸不透楚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这众目睽睽的朝堂之上，眼下也只能先顺着对方的意思，应下此事，再从长计议。
想到这儿，苏源裴咬了咬牙，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敬地说道：“多谢楚大人瞧得起小儿，栽培我儿。既然朝廷有用人之处，小儿必定全力以赴，定不负陛下与楚大人的殷切期望。”
表面上，苏源裴说得慷慨激昂，可实际上，他心里却如油煎火烤一般，暗自担忧。
他猜不透楚非的用意何在？他最怕的是楚非知道沈修的真实身份，一旦他知道实况，后果不堪设想。
“沈修竟然有此能耐，宣沈修晋见！”宇文怀大手一挥，下达命令。
不多时，沈修便被宣进宫来。
这是沈修第一次正式面圣，只见他一改平日里那副醉醺醺的浪荡模样，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迈着沉稳的步伐阔步上前，朗声道：“臣沈修，参见陛下！”
宇文怀上下打量着沈修，不知为何，竟觉得颇为眼熟。
总觉得此人的眉眼间与先帝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难道说他是六皇子宇文瑾吗？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宇文怀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那场政变之后，宇文瑾早己命丧黄泉。
就在宇文怀陷入沉思，楚非突然上前一步，他的声音高亢而有力：“沈修，你可将自己如何得到玄灵赤金令牌一事，如实禀报给陛下！”
楚非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在宇文怀的耳边炸响。他猛地回过神来，目光紧紧地落在了沈修的身上。
宇文怀看着沈修，问道：“沈修，你与玄灵凌月公主究竟是何交情？”
“回陛下，一年前，在玄灵边境，臣无意中救了凌月公主一命。公主为表谢意，便赠予我此令牌！”沈修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回道。
“原来如此，听说你能瞬间破解楚大人的飞芒阵？”宇文怀又问。
“自幼家父对臣管教甚严，臣也因此练就了些防身之术。此次能治好我夫人的眼疾，还得多谢楚大人成全，赐下解药。”说罢，沈修转身面向楚非，恭敬地躬身谢过。
“左相教导有方啊！能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实在是令人羡慕。不过呢，左相您可不能总是把他护在羽翼之下，应该让他多出去历练历练，为我长明效力才对嘛。”楚非笑盈盈说道。
楚非面带微笑，眼神却如鹰隼一般锐利，首首地盯着苏源裴。
苏源裴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恭恭敬敬地叩首道：“陛下圣明！小儿承蒙陛下厚爱，定当竭尽全力，为国效命。”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心中极为不安。
宇文怀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转向沈修，说道：“朕命你即刻出使玄灵，向凌赤痕表明朕意。如今鲜卑来袭，我长明愿助玄灵一臂之力，事成之后，玄灵需让出西北三城。”
“可是岭迟，章耶，麻回这三城？”沈修问。
“正是。“宇文怀威目答。
“陛下，此三城乃是玄灵咽喉要地，凌赤痕怕是不会轻易让出。”沈修拱手进言。
宇文怀脸色一沉：“朕意己决，你只需依令行事便可。成与不成，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沈修领命：“臣遵旨。”
此时，楚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上前道：“沈公子此去责任重大，老臣愿举荐一人与公子同行，助公子一臂之力。”
苏源裴心中一紧，警惕地看向楚非。
宇文怀点头应允问道：“爱卿觉得谁和沈修同去合适？”
“陛下可还记得暮青？”楚非反问道。
“暮青？”宇文怀微微思索，道：“可是那暮家遗孤，御林军副将莫青？”
楚非微笑着点头：“正是，暮青聪慧机敏，且曾在玄灵有过一段经历，熟悉玄灵的风土人情与各方势力。有他相助，沈公子此行或许能更加顺利。”
宇文怀点头道：“既如此，便让暮青与沈修一同出使玄灵。”
沈修领命。朝堂结束后，苏源裴把沈修拉到一旁，低声道：“楚非此举定有阴谋，那莫青实乃楚非心腹，你此番与他同行，千万小心。”
沈修神色坚定：“父亲放心，我自会谨慎应对。”
苏源裴的心里七上八下，暗自思忖，这沈修一旦立下功劳，成了气候，日后自己便难以掌控他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沈修体内中的牵机散，中此剧毒，谅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此处，苏源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沈修则轻轻扶住沈源裴的肩头，轻声安慰道：“父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苏源裴耳边回响着沈修的这声“父亲”，呆在原地，一脸失神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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