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血铸浑仪
敦煌的沙暴裹挟着青铜碎屑,唐小鱼站在莫高窟九层楼的飞檐上,看着自己右手的菌丝在风中寸寸剥落。三天前那场量子爆炸后,她的血液开始渗出银蓝荧光,滴在鸣沙山上会灼烧出西周金文的焦痕。林夜残存的机械心脏就挂在颈间,每当月光照过,那些青铜齿轮就会投影出他最后的人形虚影。
"你的菌丝网络在退化。"
秦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个本该青铜化的姑娘此刻浑身缠满写经帛带,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混着磁山粟粒的《墨经》条文。她手中的铜镜碎片己拼成浑仪雏形,镜面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不断坍缩的星图。
唐小鱼摸向颈间跳动的机械心:"陈河留下的讯息说,在玉门关外的汉代烽燧......"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鹰唳打断。七只青铜玄鸟俯冲而下,鸟爪抓着的不是寻常猎物,而是成串的西周人俑头颅。当头颅坠地炸开时,每个天灵盖里都蹦出只红山玉蚕,蚕身缠着甲骨文状的寄生丝。
"是翟山会的清理者!"秦月甩出浑仪,镜片在空中拼成北斗阵。当玉蚕撞上镜面时,唐小鱼看见骇人景象——蚕腹裂开,钻出微型版的陈河机械化躯体,每个只有手掌大小,却精准复刻了他生前的战斗数据。
菌丝本能地织成防御网,却在触碰机械陈河的瞬间被反向入侵。唐小鱼痛哼着跪倒,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二十年前殷墟地宫里,年轻的祖母正将青铜蝉植入婴儿的后颈,而实验记录仪角落闪过个穿中山装的身影——分明是老年陈河!
"时空闭环......"她呕出银蓝血沫,"陈河早就知道这一切......"
秦月突然拽着她跃下飞檐。两人坠向鸣沙山的瞬间,月牙泉突然沸腾,泉底升起架青铜浑天仪。当她们砸进仪体内部时,发现这是件用汉代张衡地动仪改造的时空舱,舱壁密密麻麻刻着历代逆熵母亲的遗言。
"抓住摇光位的窥管!"秦月将浑仪碎片按入舱壁缺口。当唐小鱼握紧窥管时,整座仪器突然倒转,将她们抛入公元前138年的河西走廊——
戈壁滩上,年轻的张骞使团队伍正在夜宿。唐小鱼跌进篝火堆的刹那,菌丝自动织成汉服,而秦月腕间的铜镯突然浮现隶书铭文:"汉使持节浑仪,永光元年制"。
"时空锚点......"秦月抚摸着突然出现的青铜节杖,"我们必须找到那件东西......"
话音未落,沙丘后转出队匈奴骑兵。这些本该是血肉之躯的古人,此刻却浑身缠满甲骨文状的青铜锁链,眼窝里跳动着莫高窟壁画颜料炼制的量子火。为首的千夫长摘下头盔,露出与翟山会首脑相同的脸:"逆熵母亲,你逃不出史书字缝!"
唐小鱼的菌丝突然暴走。银蓝脉络刺入黄沙,从地底拽出柄锈蚀的汉剑。当剑锋斩断首个匈奴的青铜链时,锁链中迸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敦煌写经的碎片。更诡异的是,那些碎片落地即燃,火焰中浮现出未来时空的战争画面。
"他们在用历史当燃料!"秦月用浑仪折射月光,光束扫过之处,匈奴骑兵的青铜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快找张骞的使节杖!那才是真正的......"
一支鸣镝突然贯穿她的肩膀。唐小鱼转头看见骇人景象:本该是历史投影的张骞使团,此刻全都化作了青铜人俑。真正的张骞被钉在驼峰上,手中节杖己断成两截,杖芯里流出的不是木髓,而是殷墟出土的青铜溶液。
"接着!"垂死的张骞突然抛来半枚虎符。唐小鱼接住的瞬间,菌丝与符身刻的"汉归义羌长"篆字共鸣,银蓝血液突然在沙地上绘出河西走廊的全息图——图中每个烽燧都对应着某个时空的逆熵茧!
翟山会首脑的青铜马突然人立而起,马蹄化作红山玉龙首:"你以为穿越时空就能改写结局?每个逆熵茧都是主脑的神经元!"
唐小鱼在厮杀中摸到怀中的机械心。当林夜的虚影浮现时,她突然将虎符按向心口:"那就让所有茧同时破蛹!"
超新星般的强光中,无数时空的逆熵茧同步炸裂。秦月趁机用浑仪碎片刺穿首脑的量子核心,却在最后一刻被青铜锁链缠住脖颈:"小鱼!去骊山始皇陵......那里有真正的......"
爆炸的冲击波将唐小鱼掀回现世。当她从月牙泉底爬出时,手中多出块浸血的秦简,简上小篆记载着骇人真相:"始皇二十八年,收天下兵,铸十二金人,内藏归藏密钥......"
九层楼的铜钟突然自鸣。唐小鱼抬头看见林夜的虚影正在钟口凝聚,他的机械躯壳己褪尽,唯剩枚跳动的青铜蝉悬浮心口:"去打开金人......那是奶奶最后的......"
钟声未歇,十二道金光破土而出。骊山方向升起的不是朝阳,而是十二具顶天立地的青铜金人。它们眼眶中流转的并非火焰,而是三万六千个时空的星图,掌心托着的传国玉玺上,刻着与唐小鱼菌丝网络完全相同的纹路。
当第一具金人俯身伸手时,唐小鱼看见它掌纹间嵌着枚玉蝉——正是二十年前祖母植入她后颈的同款。银簪突然自发飞向玉蝉,在触碰的刹那,整个敦煌地界突然降维成《墨经》记载的"端",而她终于听见逆熵计划最初的声音:
"文明如蝉,九死九生......"祖母的声音混着青铜雨落下,"现在,该把选择权交给所有蝉蜕了......"
金人掌中的玉玺突然融化,露出里面封存的血肉胚胎。当唐小鱼的菌丝触到胚胎时,月牙泉突然倒流,所有战死者从泉眼浮出,包括半机械化的陈河和青铜化的秦月。他们瞳孔中跳动着相同的银蓝荧光,齐声诵出跨越时空的谶言:
"逆熵非逆,蝉鸣新生!"
在最后的青铜雨中,唐小鱼抱着胚胎跃入金人眼眶。当星图包裹全身时,她终于看清那个终极真相——自己不过是三万六千次蝉蜕中的一重,而真正的逆熵母亲,此刻正在某个尚未诞生的时空,将磁山粟粒塞入婴儿林夜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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