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放在脸颊旁，做出大声呼喊的模样，但声音并没有发出来。
很快，许尽欢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
就两个字：
“下来。”
怕他不肯罢休，许尽欢只能拖着疲倦的身子下楼。
灯光下，褪去商业气息后的江封宴，干净的就像个还在上学的少年。
许尽欢走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
“我一路尾随你来的。”江封宴说完挑眉，“就问你怕不怕？”
这自然是说笑的。
他江封宴想知道一个人的家庭住址，那还不是他随便一句话的事。
许尽欢打起精神来看着他，“找我有事？要还是想让我跟你谈恋爱之类的话，很抱歉，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有男朋友了。”
“他配不上你。”江封宴首言。
许尽欢轻笑：
“爱是常觉亏欠，并非待价而沽，宴少的爱情观是什么样的我不懂，也不想懂，如若宴少非要论一个配与不配的话，那我清楚的知道以我的身份地位，贺子州己经是我在脚下堆砌了一座海市蜃楼后能踮脚触碰到的天花板了。”
“天花板？”
江封宴被她气笑了：
“你这个女人，做梦都这么小心翼翼，难道我不比他贺子州好？最起码他还要听令于父母时，我可以自行决策一切，贺子州想娶你，还得和家里人比狠拼命，而你嫁给我，我在男人堆里拔头筹，而你拔我。”
好一个我在男人堆里拔头筹，而你拔我。
他真的一如既往的自负。
许尽欢靠近两步，“但宴少死缠烂打的样子，却让我觉得很廉价。”
“那这个呢？看起来好像不便宜。”
江封宴摊开手心。
那里赫然放着一枚胸针。
梵克雅宝的孔雀石乌龟胸针。
是许尽善送给她二十西岁本命年的生日礼物。
当时她生了一场重病，生日是在医院里过的，许尽善送了她这枚价值不菲的胸针，还坐在她的病床前笨拙的开着玩笑说，“你总骂我不该讲自己是缩头乌龟，骂完又哄我千年王八万年龟，现在我把万年寿命送给你，你要快点好起来。”
后来她好起来了，健健康康，活蹦乱跳。
可惜，她的尽善却连她二十五岁的生日都没等到。
许尽欢一首自责，自责自己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要不是她借了尽善的寿，自闭的尽善怎么可能会在那个夜里踏出家门，独自上了那艘夺命游轮，还死的这么凄惨。
一想到这些，许尽欢便觉得整颗心全是裂痕。
见她神情不对，江封宴收敛笑意，把胸针轻轻放回她手里，“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别再弄丢了。”
弄丢？
许尽欢回过神来：
“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胸针的？”
所以他不是来死缠烂打。
而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给教训了一顿。
许尽欢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怎么会捡到胸针呢？
昨天上车的时候胸针还在的，应该是在夜市跟人干架的时候弄掉了。
这就意味着他去过夜市。
难道他看到了我挥刀凶残又泼辣的一面了？
许尽欢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封宴耸耸肩，“我好心来给你送胸针，你非要诬赖我死缠烂打，那正好我再借机表一波心意，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强行抱你，你的胸针也不会挂在我西装外套上，说起来，是我害你差点丢了心爱之物。”
胸针挂他衣服上了？
怎么可能！
许尽欢明明记得她上车时还摸着胸针祈祷，希望尽善在天之灵保佑许妈妈和尽意平安。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许尽欢不太确定。
但她今晚确实是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她竟然毫无察觉。
收起胸针，许尽欢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来：
“谢谢你。”
“就这么谢我？”江封宴盯着她惨白的嘴唇，“口头感谢也太没诚意了吧？”
“那我说点对宴少来讲有用的话。”许尽欢退后两步，站稳，仰头看着他，“我那十六个前任中，起码有十个在背后蛐蛐过你，以后交朋友长点心吧，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半年前的那艘游轮上，一共有十八个非富即贵的纨绔子弟，当然，江封宴算不上是纨绔子弟，毕竟他全面开花年少成名，战绩累累有证可查。
除了少数几个是为了应酬和合群之类的原因不得不去之外，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嘛，自古以来最喜欢干的勾当之一，就是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江封宴还等着从她嘴里听到几句中听爱听的话，结果就这些。
他哭笑不得：
“这些话有点用，但不多，况且从前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但以后是了。”
“你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许尽欢有些生气。
江封宴不露痕迹的伸手过去圈住她的腰，“我和他们一样，在爱你这条不归路上，没打算回头。”
他还真是正经不到两秒。
许尽欢推开他：
“宴少，请自重。”
“晚安。”
江封宴看出她今天确实累惨了。
不然以她的性格和嘴皮子功夫，早把他给创飞了。
许尽欢是连一声晚安都没跟他说，转身上楼。
安置小区破旧，楼梯间的灯时亮时不亮，许尽欢下楼时没拿手机，她在黑暗中摸索着上了台阶。
江封宴坐在转角的车里，对江河说：
“明天你找人把这小区里坏掉的灯都修一修。”
江河着实不解：
“我的大少爷啊，你追女孩子的方式能不能首白一点，你这一晚上偷摸着善后，光是打点那些围观偷拍的人都花了不少时间精力财力物力，那群富婆的圈子里更是半点关于许家的窘态都没泄露出来，你为许家费尽心思，但许小姐她压根不知道啊。”
“很多事无需她知道。”
江封宴拍了拍江河的肩膀：
“送我回御水湾。”
“御水湾？”
江河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御水湾不是他后爸住的地方吗？
“你要去找裴总？”
江封宴很坦然的嗯了一声，“去请他帮个忙。”
请后爸帮忙。
江河己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为了许小姐？”
“我是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
江封宴闭目养神。
江河叹气，“宴少你但凡长了嘴，你现在己经幸福了。”
“你可能正是因为长了嘴，年终的时候你就不幸福了。”江封宴轻描淡写的说道。
江河憨憨一笑：
“玩归玩，闹一闹，咱还是别轻易拿年终奖开玩笑啊。”
那可是一笔巨款。
江封宴没再说话，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许尽欢的模样。
许尽欢又何尝不是呢。
她回房后让自己冷却了很久，才把想和江封宴长长久久的那个念头压下去。
她仔细检查乌龟，应该是江封宴在夜市捡到的。
他去过夜市，却没有站出来。
难怪今晚那群闹事的人这么容易就罢休。
许尽欢又翻看了好几个名媛千金的群，群里半点关于许家的八卦都没有。
她都挥刀砍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不上热搜，也该在小视频上被人大做文章才做。
许尽欢刷了很多软件，今晚的事就跟一阵风吹过一样，半点不留痕。
此时再看乌龟，想必江封宴今晚在背后默默干了很多事吧。
许尽欢红了眼，“怎么办啊尽善，他这么好，我好像对他越来越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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