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正眯着眼享受投喂,忽然睫毛轻颤,周身太极真气如蛛网般无声铺开。
他瞬间捕捉到门外那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 是徐达!徐达的沉靴踏在青石板上,哪怕收敛气息,靴底铁钉与砖石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是被朱槿真气流转时敏锐的感知捕捉到。
“敏敏啊 ——” 朱槿拖长尾音咬住瓷勺,黑眸掠过窗纸上映出的模糊人影,故意将 “敏敏” 二字喊得缱绻。
“听说你掌管着洛阳的一众暗探?”王敏敏手一抖,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她望着朱槿似笑非笑的眉眼,喉间泛起苦涩 —— 这些暗探连外祖父都不曾全然知晓,他究竟...
朱槿心中明白,这些暗探就是未来王保保的探马军司的早期雏形。
探马军司是洪武年间北元的一个绝密间谍组织 在北元和大明对抗时,主要负责传递消息,给以后的大明造成了不小损失。
例如在洪武年间,运河堵塞时探马军司传递消息,致使王保保偷袭徐达粮库;朱元璋让亲王就藩接管兵权时,王保保又趁亲王立足未稳,借助探马军司提供的情报进行进攻;在北平府,探马军司也给徐达造成很大麻烦。 而原本嫁给朱樉的王敏敏(观音奴)就是最早应天探马军司的负责人。
“这些暗探可大有文章。” 朱槿向上挪动了一下,,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又立刻露出狡黠笑意。
徐达在门外屏息凝神,听到朱槿所谈之事也没有立马进入房间,也忽略了朱槿对王敏敏亲昵的称呼,只是安静的在屋外偷听。
朱槿望着王敏敏骤然苍白的脸,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时,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却又暗藏锋芒:“我知道你心中还想着你哥哥王保保,但是我希望你能将这些暗探交给我。”
王敏敏猛地一颤,窗外的牡丹花瓣扑簌簌落在她肩头,却抵不过心口泛起的寒意。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像被掐住咽喉般嘶哑:“为什么... 你怎会知道...”
朱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掌心悄然覆上她因颤抖而紧握的拳头,真气顺着相触的肌肤缓缓流淌,似要熨平她内心的惊涛骇浪:“这些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能向你保证 ——”
他顿了顿,俯身时发梢垂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片私密的阴影,“以后我和你哥哥王保保都是一家人了。哪怕他不投诚于我父王,以后在战场上相遇,我也会保他性命无虞。”
这话如惊雷在王敏敏耳畔炸响,她猛地抬头,撞进朱槿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那里倒映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突然想起昨夜他在月下题诗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他为了洛阳百姓甘愿受刑的决然。
王敏敏咬着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在与内心的矛盾激烈交锋。
良久,像是下定某种赴死般的决心。颤抖的手缓缓探入怀中,摸索许久,才掏出一枚刻满缠枝莲纹的古朴令牌 —— 那是她多年心血凝聚的象征,此刻却仿佛有千钧重。
“阿哈(蒙古语哥哥的意思)……”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带着几近破碎的释然。
将令牌放入朱槿掌心时,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又贪恋地在他温热的掌纹上多停留了半刻,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诀别,“拿着这个令牌,去城内风满楼。掌柜见了它,自会听你号令。”
忽然,她猛地攥住朱槿的手腕,抬起的眸中泪光闪烁:“朱公子,我的啊哈、这些暗探,还有……” 她喉结滚动,将后半句 “我的命” 咽回肚里,只咬牙道,“全都押在你身上了。莫要负我……”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砰!砰!砰!” 徐达的手掌重重拍在木门上,震得门框都跟着晃动。不等屋内回应,老帅己大步跨进房门,铁甲碰撞声与粗重的喘息打破屋内凝滞的空气。
他刻意瞪大双眼,粗着嗓子嚷道:“小兔崽子!听说你屁股开花了?” 话音未落,脚步己重重踏到床榻边,
朱槿懒洋洋撑起身子,指尖无意识着掌心的令牌,故意龇牙咧嘴地倒抽冷气:“徐叔叔这嗓门,震得我伤口又疼了三分。”
他冲王敏敏眨了眨眼,见她慌乱起身整理发鬓,才慢悠悠续道,“往后断不敢了,您老的板子,可比战场上的箭矢还厉害!”
徐达重重哼了声,铁手套拍在朱槿肩头,下手却收着力道:“知道疼就好!真当自己是铜皮铁骨?” 余光瞥见王敏敏立在屏风旁,他突然虎着脸转向她,“这位是?”
“瞧我这记性!” 朱槿顺势揽过话头,“这是敏敏郡主,阿鲁温王爷的外孙女。此番多亏郡主照料。”他说罢,朝王敏敏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王敏敏微微欠身,礼数周全,裙裾轻扫青砖:“徐将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风采卓然。” 她话音温婉,眼波流转间暗藏戒备。
徐达捋着胡须,爽朗大笑,却难掩眼底审视:“郡主谬赞。令外祖深明大义,助我军平定洛阳,这份情谊,吴王定会铭记。郡主照料这个小兔崽子,徐某感激不尽。”
王敏敏笑意未达眼底,福了福身道:“将军言重,不过是举手之劳。天色渐晚,小女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待木门吱呀合拢,徐达骤然收敛笑意,目光如炬盯着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朱槿把玩着令牌,漫不经心道:“徐叔叔何不先说说,在门外听了多久?”
徐达走到窗边,望着王敏敏远去的背影,良久才转过身来,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贤侄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这王敏敏身份特殊,她是北元贵族之女,你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阻碍,实在不适合。你父王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你也知道,我那闺女,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性子温婉贤淑,与你才是良配。莫要因为一时意气,误了终身大事。”
朱槿抬眼首视徐达,目光坚定,“徐叔叔,感情之事,岂能当作筹码算计?敏敏于我而言,绝非旁人可比。”
“罢了罢了,” 徐达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门边时,“你小子就安心养伤,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他顿了顿,“大军在洛阳休整五日,五日后开拔。若到时候你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给我坐马车随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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