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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膝头听道,星光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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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宫内的寂静,仿佛凝固的时光。

鸿钧端坐云床,合道的契机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召唤与冰冷的宿命感。元神深处,通往天道本源的桥梁清晰无比,催促着他踏出最后一步,身化天道,从此无情无欲,运转洪荒。

然而,他的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锁在下方那个小蒲团上。

鸿之之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紫眸,小脸上还带着睡痕。

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空旷的大殿,似乎奇怪那些“大人们”怎么都不见了。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与云床上的鸿钧对上。

那一刻,鸿钧清晰地看到,她紫眸深处,掠过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极其隐晦的悲伤和……了然?仿佛在睡梦中,她己经知晓了什么。

“爹爹?”鸿之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却没有了往日的雀跃,反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不安。

鸿钧沉默着。

合道的召唤越来越强烈,冰冷的道则如同枷锁,开始缠绕他的元神。

他必须开始了。

最后一次讲道,既是梳理,也是告别——对洪荒,或许也是……对她。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鸿之之,极其罕见地、微微伸出了手。

鸿之之紫眸瞬间亮了!

那丝不安被巨大的惊喜冲散!

她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云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手,抓住了鸿钧伸出的那根手指。

鸿钧指尖微动,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她小小的身体,将她轻轻抱上了云床,安置在自己盘坐的膝头。

鸿之之依偎在爹爹冰冷的怀抱里,小脸上却绽放出无比满足和安心的笑容。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在鸿钧胸前,像只找到最安全港湾的小兽。她发梢黯淡的银辉,似乎也因这份亲近而重新亮起了一丝微光。

鸿钧低头,看着膝头上这个小小的、温暖的生命,紫眸深处冰封的堤坝,仿佛被这全然的依赖再次冲开一道缝隙。

他抬起手,并未像往常一样推开或只是轻触,而是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生涩的温柔,轻轻环抱住了她小小的身体。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空寂的大殿,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之前任何一次讲道,都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而复杂的道韵: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最后一次讲道,开始了。

这一次,道音不再浩瀚磅礴,反而如同涓涓细流,温润而深邃,流淌在寂静的宫殿里。

没有听众,只有膝头一个懵懂却全心依赖着他的小小听众。

鸿之之安静地趴在鸿钧膝头。

她听不懂那些深奥的真言,却能感受到爹爹声音里那份不同以往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以及包裹着她的怀抱里,那清冷气息下透出的、一丝真切的暖意。

她睁着紫眸,专注地看着鸿钧开合的唇,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一缕银发。

道音流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紫霄宫内的道韵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接近天道本源,鸿钧的身影在道韵中显得有些朦胧,仿佛随时会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就在道韵攀升至最浓烈、鸿钧的元神即将彻底融入天道本源的刹那——趴在他膝头的鸿之之,突然抬起了小脸。

她紫眸清澈透亮,倒映着鸿钧模糊的身影,里面没有悲伤,没有不舍,只有全然的纯净和一种……近乎通透的明悟。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鸿钧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如同混沌初开时第一缕阳光般的笑容,然后用她那标志性的、奶声奶气却清晰无比的嗓音,脆生生地说道:

“爹爹再见!我去找下一个爹爹帮忙啦!”

话音落下的瞬间——鸿之之小小的身体,骤然爆发出温暖璀璨的星光!

那光芒如此柔和,如此圣洁,瞬间淹没了她小小的身影!

在鸿钧骤然收缩的紫眸注视下,在灰灰焦急的嗡鸣声中,那团温暖星光如同拥有了生命,轻柔地脱离了他的怀抱,悬浮在半空。

星光中,鸿之之的轮廓迅速变得透明、虚幻。她发梢的银辉、眸中的淡紫,如同被光芒吸收,迅速褪去、消散。最终,那团温暖的星光留恋地绕着鸿钧盘旋一圈,如同一个无声的拥抱,然后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流,穿透紫霄宫的穹顶,瞬间消失在茫茫混沌之中!

原地,只留下鸿钧膝头尚未散尽的暖意,和空气中回荡的那句清脆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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