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会面过的姜保宁对李承稷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
说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喜欢。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做好了当太子妃的准备。
姜保宁正在昭鸾宫内摇着扇子发呆,情客推门而入,笑盈盈地说:“小姐,老爷说让您回去一趟。
姜保宁坐首了身体,疑惑道:“发生什么了吗?
“奴婢不知。
姜保宁有些着急:“备轿。
今日的京城,暖阳轻洒,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一顶装饰华丽的轿子在一群身着华服的侍从簇拥下,缓缓穿过大街小巷,朝着将军府府的方向行进。
姜保宁掀起轿帘对着伴在轿辇情客说:“到底什么事啊。
“小姐,您一会就知道了。
轿子在将军府的大门前缓缓停下,侍从们连忙上前,放下轿帘,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姐,到了。”
姜保宁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迈出轿子。
姜保宁整理了一下粉蓝色的罗裙和头上的赤金玛瑙双流苏,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府中。
“情客,他们怎么都那么看我?
情客呆呆的摇摇头:“奴婢不知。
姜保宁顿感无语,说:“好吧。
当她来到正厅前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站在中间的除了姜烨和云落雪以及族人之外,还有一名小太监正手持圣旨,神情严肃。
在后宫多年,姜保宁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李允贤的贴身内侍,王丕斌。
“王公公,久等了。
内侍都是会看人下菜碟儿的主,所以对姜保宁格外奉承。
“姜小姐,您客气了。
姜烨道“王公公,不必多礼,按规矩来吧。
将军府众人携仆从跪拜,主子的腿下铺上了垫子,等着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君临天下,夙夜忧勤,惟期社稷昌盛、国泰民安。今我朝西海升平,宇内熙宁,此乃祖宗庇佑、万民同心之果。
皇太子李承稷,天姿英睿,德厚流光。自幼饱读诗书,明礼义、识大体,心怀家国天下,具仁君之德,有守成之能,实乃国之栋梁、社稷之望。
京城姜氏女,出身名门,钟灵毓秀。其家世战功赫赫,恪守忠孝礼义,为朝廷之肱股,其女淑慎贤良,温恭自持,娴于女红,精于典章,性行纯善,声名远播。
朕观之,太子与姜氏,德才相配,堪称良偶。二人若结秦晋之好,必能琴瑟和鸣,携手共济,兴家邦之盛,福泽黎庶。为社稷计,为皇室谋,朕特赐婚于太子与京城姜氏,择良辰吉日,完婚成礼。
望尔二人谨遵朕命,婚后互敬互爱,相濡以沫,同心同德,共襄大业。上承祖宗之遗训,下启皇室之昌隆,为天下臣民树立典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万贞五年八月初七。
当小太监宣读完圣旨,众人纷纷跪地谢恩时,姜保宁才如梦初醒。
“姜小姐,请接旨。
她接过圣旨,感叹道:“原来一切都那么快。
她捧着圣旨,目光久久凝视,透过这明黄绸缎,看到命运的轨迹。
王丕斌扶她起来,说道:“姜小姐,您即日起就是待嫁之身了,日后就是太子妃了”
转头对姜烨说:“老奴恭喜姜大人!
“王公公说的哪里话,辛苦您跑一趟!
“哪里哪里…
姜保宁打断了他们的寒暄,走到桌前抓了一些金瓜子说:“有劳王公公,就当请你喝茶了。
王丕斌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多谢姜小姐!
“我这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王公公可否赏脸?
“不敢不敢,小姐己是准太子妃,老奴可不敢如此。
“时候不早了吧,王公公若回去迟了些,陛下可是会不快的。
王丕斌说道:“宫里的流程姜小姐一贯是知道的,那老奴回去复命了。
姜保宁微笑着点点头,目送王丕斌离开。
姜保宁瞬间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姜烨。
姜烨则一脸欣慰。
姜保宁凝视着这明黄的卷轴,静静的把圣旨放在香案上,慢慢吐出一句。
“爹,我不想嫁。
姜烨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保宁,这是你的使命。
“爹!
“保宁,你生来就注定不平凡,你母亲是何等聪明人物,而你也不可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是啊,保宁,听你父亲的话,太子妃是多好的差事啊。
姜保宁一瞥,发现说话的是云落雪,背后还藏着个人。
她敛起笑容,客气地说:“是好是坏,姨娘怎么知道,况且也不劳姨娘费心,这后面藏着个何人啊?
云落雪把她推过来,她身着广袖长裙,她的头发整齐地绾成一个发髻,插着一支金镶玉的发钗。
姜保宁蹲下问询:“你叫什么名字?谁的孩子?
“我是姜…少卿 娘的孩子。
原来她就是姜少卿。
“你娘是谁?
姜少卿望向云落雪,一时间都心知肚明。
“多大了呀?
“我十一了。
姜保宁估算着十一年前是…宣仁三十六年。
“我是你阿姐,我是姜保宁。
“姜…保宁?
姜保宁温柔地说:“姜你一定知道,保国安民的保,宁静致远的宁。
姜少卿懵懵地点点头。
“日后遇到任何难事,来皇宫找阿姐。
“皇宫?
姜保宁摸摸她的头:“皇宫呢,是京城中最大的宅子,阿姐以后就要在那里住了,所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阿姐。
“阿姐为什么要在那里住?不回家吗?
“阿姐会回来住的。
姜保宁看向他们二人:“爹爹,少卿聪慧可爱,怎么也不给她置办两身新衣裳。哪里像二品大员的女儿,日后倒惹了笑话了。
“情客,去库房选几匹料子给少卿做衣裳。
转头对姜少卿说:“跟着情客姐姐去挑喜欢的衣料,阿姐给你做衣裳。
“爹,您坐。
姜烨坐在主位上,欣慰地看着她说:“宁儿,真的长大了。
“爹不必这样说,家族的重担,女儿也是要担的,您在朝堂之上也够劳心费神的了。
“哎,宁儿懂事了,要是你母亲在,看到你这副光景不知有多欣慰呢。
她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僵住,眼眸中原本的灵动光彩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浓重的阴霾。
“啪”的一声脆响,茶碗瞬间西分五裂,碎片飞溅,清澈的茶汤洒了一地,浸湿了地面。
姜保宁打断了他“父亲。
“落花残败,往事如滔滔江水,都是过眼云烟,不必言说。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情客双手捧着一卷精心挑选的衣料走过来说道:“小姐,您看看这个料子如何?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伸手轻轻抚摸着锦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不错,果然是上好的蜀锦。
她微笑着问姜少卿:“你可喜欢啊?
“少卿喜欢。
“那就用它给少卿做新衣裳吧,请好一点的师傅来做,银两不必担心。
情客行完礼之后退下,姜保宁看着姜烨说:“父亲,哥哥呢?
姜烨思考了一下说道:“澧朝与鞑靼开战在即,你哥哥被调去西北了。
西北?战场。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芷宁一共就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保家卫国,英勇奋战,女儿嫁入天家,服侍君上。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婚约的事,己无力改变,我尽管心中不愿,也不可抗旨。
“好,时候不早了,女儿回宫了。
姜保宁作揖离开,脸上挂着满满的忧愁。
出了姜府的大门后,她突然想着,她和姜晏珩一对难兄难妹,十几岁的年纪没有玩乐,反而是一身的家国重担,家族复兴。
姜保宁盯着砖石发呆,嘴里时不时呢喃着:“十五年了,一个妻妾成群的人,能对早逝的亡妻还有几分情?
一切只不过是演戏罢了。
【昭鸾宫】
回到皇宫,姜保宁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情客端上来一盏茶说:“小姐,上好的茶。
姜保宁点点头,问道:“太子可说游园会在何时?
“申时。
姜保宁揉揉太阳穴,无奈地说:“把太子殿下派人送过来的衣裳拿出来吧,我歇一歇,你且出去。
“是。
她望着这偌大的皇宫,沉默无言。
联姻,是她的使命。
姜保宁看着屋内正在滴水的漏刻,叹了口气说:“是时候了。
说罢,侍女们成群结队地走进房间,她们三三两两,侍女们成群结队地走进房间。
情客拿着象牙梳说:“小姐,今日戴什么钗饰?
姜保宁看着案上堆满的头饰蹙了蹙眉。
情客也看出了她的不悦:“太后娘娘新赏的首饰,您可喜欢?
“我看看。
情客拿出那套首饰,由金丝珠链勾勒而成,宫廷所制,名不虚传。
“拿近些,我瞧瞧。
情客开玩笑地说:“小姐,您美妙绝伦,且等奴婢给您装扮好,您定会眼前一亮。
情客与姜保宁一同长大,在几个贴身侍女里,最宠她了。
“好。
半个时辰过后,情客为她拆开绑在眼睛上的布条。
只见发髻高高盘起,中央盘踞着一只硕大的蝴蝶造型装饰,由浅蓝色珠串勾勒而成,下端点缀着细碎的水晶。
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姜保宁开心地摸了摸情客的小肉脸:“可以啊你,本小姐没白疼你。
姜保宁坐在台前,开心地打量着自己。
另一位侍女拿起流苏簪,帮她插在发髻旁,另一位则在一旁为小姐涂抹着胭脂。
流苏细长的银链上,串着晶莹的玉石、圆润的珍珠与小巧的铃铛。
“这倒是比祖母之前给我打的首饰好看许多。
“小姐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姜保宁敲了敲她的脑袋:“就知道嘴贫!
“好啦,小姐我们该去赴宴了,您这样定能让太子殿下神魂颠倒。
姜保宁闻言眸色冷了下来,说:“我打扮又不是给他看的,他如何与我何干?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是。
“走。
赴宴地点在暮秋殿,离多远就听见了宾客的议论声。
姜保宁跨过门槛,发现姜烨正在中央与众人寒暄。
“姜大人,恭喜恭喜啊!
姜保宁说:“啧,没意思。
她刚想离开,听到有人说:“保宁。
她回头一看,哦,原来是她爹啊。
“过来,给大人们行礼。
她心里有点哀怨,说道:“众位大人安好。
“岂敢岂敢啊。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翊王殿下到。
众人应声下拜,姜保宁跪下作揖,水晶流苏簪垂在她的鬓边。
三人走上高台,叶妙音坐在宝座之上说:“免礼。
姜保宁抬起头,随着轻微的动作,摇曳生姿,玉石与珍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保宁,今天的头饰很好看。
是李承稷的称赞。
叶妙音闻言也看向她,认可般的点点头。
李承鄞用他那幽深的眸子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臣女何其有幸,得太子殿下称赞,臣女感激不尽。
“小宁此话生分,诏书公布于众,是迟早的事。
姜保宁微笑着拜谒道:“娘娘,保宁能有机会嫁入天家,是保宁的荣幸,但是在成为殿下名正言顺的妻子之前,臣女依旧要做好臣子本分。
叶妙音点点头:“好。
对着旁边的雪梅说:“不愧是母后养大的孩子,真是捡到宝了。
宴会只不过是一些中年男人左右寒暄,是无趣的。
三个时辰过去,一群舞姬身着薄如蝉翼的彩衣,她们莲步轻移,水袖翻飞,时而旋转,裙摆飞扬,时而俯身,姿态婀娜。
乐声婉转悠扬,如潺潺流水。
姜保宁看到歌舞咂咂嘴,抱怨道:“情客,他们不冷吗?
情客偷笑道:“小姐,盛夏时节怎么会冷呢?
“就一件纱衣支撑,再热的天也会冷的吧。
在一片觥筹交错里,露出一张玩味且英气十足的脸。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姜保宁挑挑眉,眼睛瞪大了像珍珠一般。
李承鄞看见她“可爱”的所作所为,漫不经心地笑了,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看了嘴形,说的是:“哎,还是个小女孩啊。
“什么啊,瞧不起本小姐是不是。
酒尽人散,这也不是什么皇室宴会,高台上的叶妙音早就因为疲累,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姜保宁伸个懒腰,准备离开,没想到还没踏过暮秋殿的门槛就被叫住了。
“保宁,别着急走。
姜保宁不耐地说:“时候不早了,臣女先回了,太后还有事要吩咐。
说罢,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姜保宁在皇家小道上,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映照着她那略带愁绪的面容。
“想什么呢?
姜保宁转头一看,问:“你怎么在这?
李承鄞拧拧手腕:“刚拜见完母后,准备回府。
“怎么了,在这发什么呆。
姜保宁哀怨地看着他:“你又不懂。
“因为太子吗?
“小心隔墙有耳,你小命不保。
李承鄞抖抖肩“那有什么。
“罢了,在皇宫里你小心为上。
李承鄞凑近看她,说:“那么关心我啊,小保宁。
她连忙推开:“你注意影响。
李承鄞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会的,你和他相处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好像翊王殿下无权知道吧。
姜保宁一笑:“我先走了,一会晚了皇祖母又要恼。
留下一句话:“注意安全,相信你”就离开了。
她目光流转,波光粼粼,带着几分俏皮与灵动。
她离开后,他却浑然未觉,眼底还有几分情窦初开的笑意,嘴唇微微张开,平日里的沉稳与从容荡然无存。
时恩添油加醋地说:“王爷,别笑了,您的耳朵都红透了,一会宫门下钥了。
李承鄞反应过来后,怒火冲天:“时恩,你真是欠收拾了,看本王不打你的!
“哎…王爷!
两人就这样一跑一跳的出了宫,虽然身份不同,但他们待宫人都是极好的。
【东宫】
酒过三巡的李承稷刚刚躺下来歇一会,林海峰拿着醒酒汤过来:“殿下,姜小姐遣人给您送过来的醒酒汤,您尝尝。
李承稷坐正了身体,拿起瓷勺品尝,感叹道。
“她还是太不好控制了,以后需要多花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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