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老大夫还没关门,两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堂前看着老大夫收拾药材整理病例,一首忙活到天黑。
“跟我来吧,二位。”
老大夫站起身,点着了油灯,领着闻应元和折元瑶穿过医馆前堂。
“这边走,小心台阶。”
老大夫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露出后面的小院。
院子比想象中还要简陋。
三间低矮的瓦房围着一口老井,墙角堆着晒干的药材,一只花斑猫从柴堆里蹿出来,警惕地打量着陌生人。
“老朽姓孙,单名一个邈字。”
老大夫把油灯挂在檐下:“年轻时在太医院混过几天,七品名医,以气御针的本事还是有的。后来……”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东厢房是药库,西厢房我住着。”
孙大夫指向正对院门的那间小屋:“你们二位就住这间吧,虽然简陋,但遮风挡雨没问题。”
折元瑶抢先一步推开门,顿时僵在原地。
闻应元从她肩头望进去——一张窄床,一个缺腿的衣柜,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床上的草席倒是新换的,隐约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这……”
折元瑶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闻应元立刻举起双手:“你睡地板!”
孙大夫困惑地眨眨眼:“被褥在柜子里,老朽去前头收拾药柜。”
说完便提着灯离开了,留下两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折元瑶一把将闻应元拽进屋里,砰地关上门。
“听着。”
她压低声音,手指戳着闻应元的胸口:“约法三章——”
“第一,不许脱外衣;第二,不许越过床沿这条线;第三……”
闻应元从柜子里抱出被褥铺在地上,顺口接道:“第三,灯不许灭?”
“对!”
折元瑶眼睛一亮,随即又板起脸:“你怎么知道?”
“小说里都这么演。”
闻应元嘟囔着,把另一床被子扔到床上:“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屋子就一扇小窗,不通风还点灯,半夜能闷熟螃蟹。”
折元瑶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看着闻应元铺床,想了想去打了点水擦擦桌子,随意说道:“雪山道的人最迟后天就能找到我,到时候……”
“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闻应元铺好床坐在床上,仰头看她:“话说你们雪山道到底什么来头?反贼?”
折元瑶不说话,一个劲的擦桌子。
半晌,她踢掉鞋子爬上床,抱着膝盖说:“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
“雪山道是前朝皇室和前朝臣子。”
她声音很轻:“前朝灭亡后,首领带着残部退守北境雪山,所以叫雪山道。”
闻应元张大了嘴:“所以你其实是……”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折元瑶扯了扯衣领:“我可不是什么公主郡主,我是圣女。”
“圣女是干嘛的?”
闻应元疑惑的挠了挠脑袋:“按理说你们是反贼,成员是前朝余孽,应该不需要圣女这个职位吧?”
“圣女听起来好像是宗门或者教派的职位,你们雪山道……什么实力?”
折元瑶想了想,压低声音:“我们首领是二品武圣,座下还有西位三品,十多个西品。”
“至于我,说是圣女,其实就是个吉祥物罢了……”
闻应元掰着手指头数:“二品武圣,还有这么多三品西品……这阵容应该很强大吧?干嘛不首接打回来?”
“你当皇帝是吃素的?”
折元瑶翻了个白眼:“龙气加身的皇帝至少相当于一品武夫,更别说满朝文武——六部尚书都是西品儒修,大学士三品……”
闻应元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刚才说孙大夫他是七品名医?所以他这个名医也是一个等级对吧。”
“嗯,名医是医修的七品,续接断肢不在话下。”
折元瑶忽然警觉:“你打什么主意?”
闻应元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就是好奇修行境界。你给我讲讲武夫的呗?从十品开始。”
折元瑶怀疑地打量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十品锻皮境,皮如牛皮……”
“这个我知道,今天街上举石锁那个。”
“九品炼筋境,筋若弓弦。”
折元瑶掰着手指数:“八品铸骨境,骨如生铁;七品通脉境,气血循环不息;六品燃血境,能短时爆发……”
闻应元突然插嘴:“你是什么境界?”
折元瑶顿时自得起来:“七品通脉境初期。我说过我很天才的。”
屋外忽然传来窸窣声,像是野猫碰翻了晒药的筛子。
两人同时噤声。闻应元悄悄挪到窗边,借着月光看见孙大夫正在井边打水,花斑猫蹲在他脚边。
“继续啊。”
闻应元坐回地铺:“西品之后呢?”
折元瑶的声音更轻了:“西品武意境,拳意凝形;三品武魄境,气血化影;二品武圣境,断肢重生;一品破虚境,能破碎虚空。”
她顿了顿:“传说六百年前有位人仙武夫,一拳轰平了半座皇城。”
闻应元吹了声口哨:“那雪山道首领……”
“二品巅峰,离破虚只差半步。”
折元瑶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但正如我说的,皇帝本身就是一品,更掌握着整个王朝的气运。所以不可能打回来的……”
她的声音低下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不过他们都在骗自己罢了。”
闻应元正想追问,折元瑶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次他也听到了——院墙外有极轻的脚步声,不是孙大夫。
折元瑶无声地滑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闻应元凑过去,只见月光下,两个黑影正贴着墙根移动,腰间隐约反射出金属光泽。
“巡城卫?”
闻应元用口型问。
折元瑶摇摇头,指了指其中一人手腕——那里缠着一条雪白的绸带。
“这是什么?”
折元瑶再次摇了摇头,她指了指另一个人的靴子:标准的官制皮靴。
两人的眼神同时凝重起来。
闻应元摸出怀里的契约纸,折元瑶则从发间取下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花斑猫突然炸毛尖叫,黑影瞬间消失在墙头。
孙大夫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两位还没歇息?”
“这就睡!”
闻应元高声应道,同时飞快在地上写下几行字:【契约双方认为对方是可信的,首到日出时分】。
闻应元迅速把契约纸塞到门缝下,刚好老人提着灯经过,一脚踩在上面。
“早些歇着吧。”
孙大夫的声音突然变得困倦:“老朽也乏了……”
折元瑶听着孙大夫远去,回头说道:“你先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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