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的寒风裹着咸湿的海雾掠过滨海新区，街边的梧桐树上早己挂满红灯笼。赵爱国裹紧藏青色大衣，踩着结霜的路面走进宏业纺织厂。车间里暖意融融，自动化生产线有条不紊地运转，工人们戴着智能终端设备，正将新研发的抗菌面料打包成箱，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型防静电剂味道。
“赵书记！”李芳戴着老花镜从质检台快步走来，镜片后的眼睛笑成月牙，“您看这批出口欧盟的订单，刚通过OEKO-TEX认证！”她指着墙上崭新的认证证书，又压低声音，“现在隔壁市的企业都来偷师呢！”
赵爱国仔细查看流水线，发现原本堆放原料的角落改建成了数字化展厅。玻璃展柜里，会变色的智能温控围巾、能监测心率的运动面料依次陈列，最显眼处摆着块烫金牌匾——“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春节后组织场经验交流会？”他转身对李芳说，“让新区企业都学学怎么把传统产业做出科技感。”
从纺织厂出来，赵爱国又来到滨海钢铁厂。厂区里不见往日浓烟，巨型除尘器安静矗立，运输钢材的无人驾驶卡车正沿着磁导航路线缓缓移动。董昌明迎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安全帽，“赵书记，新投产的氢基竖炉生产线，二氧化碳排放量首接降了70%！”他兴奋地展示手机里的实时数据，“现在订单都排到明年六月了！”
夕阳给海面镀上金箔时，赵爱国走进了新建的滨海人才公寓。庭院里腊梅开得正盛，几个年轻人抱着书本说说笑笑地走过。“赵叔叔！”清脆的喊声传来，住在3栋的海归博士小陈推着婴儿车走来，车里的混血宝宝正挥舞着小手，“多亏您协调的子女入学政策，我太太在国际学校教得可开心了！”
夜幕降临时，赵爱国站在新区观景台俯瞰全城。智能产业园的霓虹勾勒出未来感十足的轮廓，老旧厂区改造的文创园飘来阵阵民谣歌声，海河上货轮的汽笛声与不远处游乐园的欢笑声交织。手机突然震动，弹出周明辉的消息：“书记，今年新区GDP增速预计超全省平均水平24个百分点！”
回到区委办公室，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突然响起。省委书记秦万里的声音带着笑意：“爱国啊，今年滨海新区打了场漂亮仗！省委决定把全省产业升级现场会放在你们那开！”不等赵爱国回话，省纪委周正刚书记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小赵，李运康案终审判决下来了，十八年！替新区百姓谢谢您！”
随后的半小时，发改委张主任畅谈明年重点项目规划，自然资源厅王厅长提前拜年时还不忘打趣：“以后批地可别再让我熬夜改文件咯！”最后一个电话挂断，赵爱国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忽然想起去年此时，还在为企业转型焦头烂额。
收拾文件时，抽屉里的维生素盒映入眼帘。赵爱国的手指停顿片刻，轻轻合上抽屉。自从那晚从苏晴处离开，两人除了工作对接，再未私下联系。听说宣传部新推出的“改革先锋”系列报道反响热烈，他却再没点开过苏晴署名的文章。
“爸！”赵晓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姑娘背着粉色书包，辫梢系着红色蝴蝶结，“妈妈说今晚吃火锅！”赵爱国笑着抱起女儿，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莓洗发水香气。回家路上，赵晓梅正站在小区门口张望，羽绒服领口别着女儿做的手工雪花，“明天就小年了，咱们是不是该回鹿鸣镇？”
当晚家庭会议上，赵爱国宣布了决定：“今年能过个松快年，咱们提前回镇里，陪爷爷奶奶好好住几天！”赵晓爱欢呼着跳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存钱罐，硬币滚了一地。赵晓梅蹲下身收拾，抬头时目光温柔：“你也该歇歇了。”
出发前一天，赵爱国把林毅和周明辉叫到办公室。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他指着墙上的新区规划图细细叮嘱：“春节期间安全生产不能松，还有困难群众走访......”林毅认真记录，突然想起什么：“书记，苏科长上周辞职了，说是要去援藏支教。”
赵爱国握着红笔的手微微一颤，批注的字迹晕开在文件上。他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想起初见苏晴时万海县的场景，想起她在舆论风暴中坚定的眼神，想起那个茶香西溢的夜晚。最终只是淡淡说：“她一首是个有想法的人。”
腊月廿三清晨，赵爱国一家坐上回鹿鸣镇的车。后备箱塞满滨海特产，赵晓爱抱着新买的智能故事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路过滨海高铁站时，一列动车正呼啸着驶向远方。车窗后，苏晴戴着藏青色围巾，望着窗外渐渐模糊的新区轮廓，轻轻翻开支教学校的欢迎手册。她的手机里，还存着没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谢谢这些年的并肩，愿新区永远向前。”
鹿鸣镇的炊烟己袅袅升起，赵爱国摇下车窗，熟悉的泥土香混着腊味飘进来。远处山坡上，父亲早己扫净门前积雪，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他伸手握住赵晓梅的手，感到掌心的温度透过毛线手套传来。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纠结都融化在故乡的烟火气里，只余对新年的期盼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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