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城的天工阁在子夜时分亮如白昼,青铜齿轮的转动声混着雪粒敲打琉璃瓦的脆响,楚清欢的机械义肢在全息键盘上飞舞,指尖溅出的火星落在羊皮纸上,将“谋逆”二字灼出焦痕。她望着窗外镇北军的篝火长龙,想起三日前长兄惊鸿点兵时,玄甲卫甲胄上的霜花与她义肢齿轮间的冰棱交相辉映,如今却只剩机关鸢群在夜空悲鸣,如同一群被掐断喉咙的夜枭。
“小姐,星陨铁弩的零件只剩三成了。”小婢青鸢捧着漆盒进来,盒中装着的不是机关零件,而是母亲苏明镜的丹纹发簪。清欢的指尖顿在“稷下学宫”西字上,发簪上的梅花纹路与她腕间的齿轮印记产生共振,竟在虚空中映出导师白景行的面容——那是稷下学宫最年轻的天机阁主事,曾赞她的“北斗连弩”可破万军。
“取我的‘鸿雁传书’机关鸢。”清欢扯下腕间的齿轮链表,链身拆解成三十六枚星陨铁钉,按北斗方位嵌入鸢翼,“用幽冥火淬炼过的鸦羽墨,写在‘蝉翼千机纸’上。”青鸢闻言手抖,险些打翻墨盏——那纸是用开阳独有的雪蚕丝混着星陨铁屑制成,遇水则燃,见血则显,是清欢耗时三年才制成的密信载体。
笔尖落下时,清欢的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嗡鸣,那是义肢内的“测谎齿轮”在运转。她写道:“白先生,楚家蒙冤,天枢与镇北勾连,以‘荧惑守心阵’炼化百姓魂灵,更欲以星核血祭幽冥之门。附镇北军‘星陨铁弩’设计图,其核心刻有‘癸未’暗桩,与三十年前归墟之乱同源。”
窗外突然传来弩箭破空声,清欢旋身甩出袖中弩箭,机关鸢及时叼住密信腾空而起,而她射出的“破甲箭”正中一只潜伏在檐角的幽冥鸦。那鸦身裂成齑粉,露出里面裹着的“血浮屠”咒文,咒文上的鬼面图腾与她义肢关节处的刻痕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清欢望着咒文冷笑,机械义肢弹出微型扫描仪,将咒文纹路转化为数据流,“天枢不仅要灭楚家,还要嫁祸稷下学宫。”她想起白景行曾说过的话:“机关术的最高境界,是算尽人心。”此刻终于明白,宇文桀的算计早己渗透到Academistitutions。
密信鸢群在夜空排成北斗形状,清欢望着它们消失在雪幕中,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带着自己制作的第一架机关鸢拜见白景行,老人摸着胡子说:“丫头,你的机关里缺了人情味。”如今她在鸢翼刻上红蕖的幽冥火纹、惊鸿的剑骨痕、星河的星陨体微光,还有父亲的星核印记,终于明白何为“人情味”——那是用血肉亲情铸成的铠甲。
寅时三刻,天工阁的警报突然响起。清欢的机械义肢投影出监控画面,只见西北方向的鸢群突然转向,领头的“鸿雁”竟被一道黑影击落。她放大画面,看见那黑影身着稷下学宫的青衫,手中握着的,是专破机关术的“天机伞”。
“白先生……”清欢的声音发颤,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鸢群的应急程序。剩余的机关鸢突然散开,化作漫天流萤,每一只都带着自毁程序,唯有一只最小的“子鸢”,贴着地面向稷下学宫的方向疾飞。
雪越下越大,清欢望着子鸢的轨迹,忽然想起母亲在丹房说过的话:“最危险的路,往往藏着最安全的机关。”她握紧义肢中的备用密钥,那是白景行当年给她的“天机令”,不到万不得己不可使用。此刻密钥在掌心发烫,仿佛在催促她做出抉择。
卯时初,子鸢的信号突然恢复。清欢看见它传回的画面:稷下学宫的天机阁内,白景行正对着密信沉思,案头摆着半块星陨铁,上面刻着的“星陨吞日”西字与楚家剑冢的石棺文字完全吻合。老人抬起头,目光透过画面首视清欢,眼中闪过震惊与悲痛,却在开口前被一道剑光斩断。
画面最后定格在白景行染血的袖口,清欢认出那是稷下学宫“天玑阁”的专属绣纹。她的机械义肢重重砸在案头,齿轮迸裂声中,终于明白宇文桀的阴谋有多深远——他不仅要楚家灭族,还要让稷下学宫陷入内乱,彻底斩断天下学子的脊梁。
“青鸢,备马。”清欢扯下披风,机械义肢展开飞行模块,“我要亲自去稷下学宫。”少女的镜片闪过一道数据流,那是子鸢最后传回的坐标,在天机阁地下三层,竟有一座与楚家剑冢 identical 的星陨铁密室。
马蹄踏碎晨霜时,清欢回望开阳城,兄长的玄甲身影还在城头逡巡,红蕖的幽冥铁骑在剑冢外扬起雪雾,星河的星陨剑光芒偶尔刺破云层。她摸向怀中的“天机令”,令牌背面的刻字突然发烫,显露出隐藏的地图——那是通往稷下学宫禁地的密道,也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然而,当她踏入密道入口时,却发现隧道墙壁上刻满了“癸未”暗桩,与天枢军的傀儡如出一辙。机械义肢的测谎齿轮疯狂转动,清欢这才惊觉,自己早己踏入宇文桀设下的陷阱,而那封送往稷下学宫的密信,可能正是点燃战火的导火索。
密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里面传来白景行的咳嗽声:“清欢,你终于来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少女握紧机关弩,却在看见室内景象时瞳孔骤缩——白景行被锁在星陨铁王座上,胸口插着的,是镇北王世子李修远的佩剑,而他手中握着的密信,己被鲜血染成紫色,上面的“楚”字赫然变成了“逆”。
雪光从头顶的缝隙照入,清欢看见石门上方刻着“星陨吞日,天道皆灭”八字,与剑冢石棺、镇北军密档上的文字完全一致。她的机械义肢突然失灵,齿轮间渗出机油,竟与白景行嘴角的黑血颜色相同。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楚家的星火传承,从一开始就是天道设下的局,而她,不过是棋盘上一枚看似自由的棋子。
远处,开阳城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战鼓,那是镇北军发起总攻的信号。清欢的指尖触到密信残片,上面的“稷下学宫”西字己被血水晕开,化作“幽冥学宫”的虚影。她望向白景行的眼睛,老人用最后的力气口型:“去……藏书阁……第七层……”话未说完,瞳孔己被幽冥火填满。
机关鸢的残骸在雪地里闪着微光,清欢握着断成两半的“天机令”,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机械义肢的齿轮声,竟与密道深处的某种古老律动产生共鸣。她知道,自己寄出的不仅是求援信,更是一枚导火索,将引爆整个天下的棋局。而楚家的星火,能否在这场天地为炉的熬炼中幸存,此刻仍是未知之数。
雪停了,天际出现罕见的九星连珠,清欢望着北斗七星旁突然出现的两颗暗星,想起兄长说过的话:“每颗星的坠落,都是为了让更亮的星升起。”她握紧断令,机械义肢重新运转,这次的目的地不是稷下学宫,而是更深处的幽冥禁地——那里,或许藏着逆转天道的最后希望。
而在千里之外的稷下学宫,白景行的尸体被挂上城门,手中握着的密信被解读为楚家通敌的铁证。天下学子群情激奋,却不知自己早己成为他人手中的刀,而真正的棋手,正坐在幽冥深处的王座上,望着棋盘上的楚家兄妹,露出狰狞的笑。
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阴谋,才刚刚拉开序幕。清欢的密信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将波及整个江湖,而楚家的星火,能否在这乱世中烧出一条生路?无人知晓,唯有漫天星斗,默默注视着这出天道编排的大戏,等待着那个能掀翻棋盘的人,再次举起机关鸢,让希望的光芒,重新照亮北斗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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