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被西北风撕成碎帛,城头金吾卫的灯笼在风雪中晃成昏黄的线,如同一串串被掐住咽喉的叹息。楚惊鸿立在箭楼之上,玄甲肩甲凝着薄冰,断刀刀柄的修罗纹饰与腕间剑骨纹路同时发烫——三日前剑冢之战的余震未消,此刻又有三支羽檄破空而来,铁翎上的朱砂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如同一把把抵在咽喉的匕首。
“长兄,羽檄上有烫金印。”清欢的机械义肢裹着鹿皮护套,指尖捏着半片碎裂的檄文,齿轮转动声中带着罕见的颤音,“是……是朝廷的‘天枢密旨’。”少女镜片后的瞳孔映着檄文上的蟠龙纹,那是只有皇室宗亲才能使用的烫金印泥,此刻却盖在指控楚家“私炼星核、图谋不轨”的劾文之上。
楚惊鸿的断刀“当啷”轻叩城砖,紫焰在刀刃上明灭不定。他想起父亲楚山河昨夜咳血时说的话:“天枢若要亡我,必先污我名。”此刻望着城下百姓举着火把聚集,听着人群中“楚家通敌”的低语,终于明白宇文桀的毒计——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开阳星火自相熄灭。
“打开城门,让百姓看清楚。”红蕖的黑袍掠过城墙,修罗臂上的白骨纹路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黄泉幡扫过碎裂的羽檄,黑血竟在砖面凝成“癸未”暗桩标记,“当年幽都之乱,这些人收了天枢的米粮,如今又来嚼舌根。”她的冷笑混着呵出的白气,却在触及人群中孩童的哭声时骤然柔化。
星河握紧星陨剑,左眼的紫金微光压过城头灯笼,将劾文上的墨字照得透亮:“‘楚山河私蓄星陨铁,意图颠覆天道’?”少年的声音带着颤音,剑穗上的梅花坠子与母亲苏明镜的丹纹产生共振,“三十年前父亲以星核护城时,他们怎么不说这话?”
楚惊鸿抬手按住弟弟肩头,剑骨纹路在小臂上蔓延如紫色藤蔓:“阿星,天枢要的不是真相,是乱局。”他转头望向观星台方向,父亲的身影映在窗纸上,虽己佝偻如弓,却仍在星盘前测算着什么,“清欢,用机关鸢群撒‘辨伪丹’;红蕖,带幽冥铁骑镇守西门;阿星,随我去见父亲。”
丹房内的星蕴草燃得正旺,楚山河却比草灰更苍白。他望着惊鸿递来的劾文,指尖抚过“谋逆”二字,忽然轻笑,震得胸前星核印记碎成细鳞:“三十年前归墟之战,我用星核硬抗幽冥君主时,宇文桀还是个在天枢后厨偷酒的小厮。如今他敢写这劾文,倒是长进了。”
“父亲,劾文上的烫金印是真的。”清欢的机械义肢展开全息地图,京城方向的红点正在急速逼近,“御林军己过玉衡关,带队的是……是镇北王世子。”少女顿了顿,镜片闪过一道流光,“他的随军谋士,正是当年替宇文桀施咒的‘血手人屠’。”
楚山河的瞳孔骤缩,星核之力在掌心凝成微缩北斗,却在触及地图的瞬间崩解。星河这才惊觉,父亲的星核印记己退至心口,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紫莲。记忆如刀割开伤口:七岁那年,他趴在父亲背上看星图,父亲的星核光芒曾照亮整个开阳城,如今却连一盏烛火都映不亮。
“传我将令,金吾卫只护城,不扰民。”楚山河挣扎着起身,苏明镜炼制的“逆星丹”在案头散着余热,“惊鸿,你带玄甲卫去西城;红蕖,守住剑冢入口;清欢,启动天工阁的‘北斗屏蔽阵’;阿星……”他望向幼子,目光在星陨剑上停留,“随我去观星台,见一见这位镇北王世子。”
子时三刻,观星台铜铃骤响。镇北王世子李修远披着银狐裘,在二十名御林军簇拥下拾级而上,腰间玉佩刻着的“天枢”二字与劾文烫金印交相辉映。他望着楚山河胸前的星核印记,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楚大人,皇上命本世子查你谋逆之罪,若你肯交出星核,可免开阳城百姓一死。”
楚惊鸿的断刀出鞘三寸,紫焰将李修远的影子钉在石壁:“我楚家守护开阳三十年,你凭一张纸便要定谋逆罪?”红蕖的黄泉幡同时展开,幽冥火在台阶上烧出九道鬼手,每只手都缠着“血浮屠”的锁链残骸。
李修远却不慌不忙,抬手抛出一卷密档:“楚大人可知,当年归墟之战的‘幽冥战俘’名单里,为何独缺宇文桀?又可知,你夫人苏明镜的丹炉里,为何藏着‘星陨吞日阵’的残图?”他的目光扫过楚家兄妹,在星河左眼的紫金微光上停留,“还有令郎的星陨体,怕是比天枢的‘血浮屠’更可怕吧?”
星河的星陨剑突然鸣响,剑身上的梅花印记与密档中的星图产生共振,竟在半空拼出“癸未年十月初七”的字样——那是他的生辰,也是母亲苏明镜失踪在剑冢的日子。楚山河的身影骤然颤抖,星河这才发现,父亲攥着密档的手指己渗出血珠,而密档内页,赫然贴着母亲年轻时的画像,画像背面用朱砂写着“星陨剑主,骨血为引”。
“李修远,你究竟知道什么?”楚惊鸿的剑骨纹路爬上面颊,断刀紫焰与星河的星陨微光交织,在观星台顶织出光盾。李修远却趁机甩出一道黑影,那东西在空中展开,竟是半幅楚家祖祠的星盘残片,残片上的裂痕与楚山河的星核印记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清欢的机械义肢突然停住,“镇北王府的‘荧惑灯’,用的是楚家先祖的剑骨油。李修远,你早就与天枢勾结,用楚家血脉炼制禁术!”少女的机关鸢群同时俯冲,却在触及李修远衣角时突然爆燃,露出里面穿着的“血浮屠”内衬,绣着的鬼面图腾与红蕖腕间的幽冥纹一模一样。
战斗在风雪中爆发,星河的星陨剑劈开御林军的刀阵,却在看见李修远腰间的玉佩时骤然停顿——那玉佩的缺口,竟与母亲丹房里的星陨铁碎片完美契合。楚山河的星核之力在此刻轰然爆发,竟将李修远震飞三丈,却也让自己喷出黑血,星核印记碎成齑粉。
“父亲!”星河扑上前,星陨体的热流涌入楚山河体内,却听见父亲在耳边低语:“阿星,去剑冢第三层,找……”话音未落,观星台顶突然裂开,一道黑影挟着星陨铁碎片坠下,碎片上的咒文与李修远的玉佩产生共鸣,竟在楚山河心口刻下“囚”字。
李修远趁机抛出劾文,烫金印在火光中显露出隐藏的咒文:“以星核为囚,以剑骨为锁,楚家星火,永坠幽冥。”星河的星陨剑及时斩落,却见劾文化作万千黑蝶,每只蝶翼都映着母亲苏明镜被锁链束缚的画面。与此同时,开阳城西门传来巨响,清欢的急报混着机关碎裂声:“长兄,镇北军动用了‘星陨铁弩’,剑冢入口……守不住了!”
雪越下越大,楚惊鸿扶起父亲,断刀指向李修远:“阿星,带父亲去剑冢,这里我来断后。”红蕖的修罗刀同时劈来,却被李修远抛出的密档挡住,密档内页飘落,上面用人血写着:“楚山河的星核,是打开幽冥之门的钥匙。”
星河握紧星陨剑,剑身上突然浮现出母亲的丹纹,那纹路竟与李修远的玉佩、祖祠的星盘、剑冢的石棺完全吻合。他忽然想起母亲布阵前说的话:“星陨体不是诅咒,是楚家逆命的火种。”此刻火种就在他手中,却不知该照亮前路,还是焚毁一切。
剑冢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剑鸣,星河背着楚山河踏入风雪时,听见李修远的狂笑混着风雪传来:“楚星河,你母亲的丹魂,还在我手中呢!”少年转头,看见镇北王世子手中拎着的,竟是母亲炼药用的鎏金炉,炉中飘出的不是药香,而是幽冥鬼火的腥甜。
雪地上,楚山河的血脚印与星河的星陨体灼痕交织,延伸向剑冢深处。而在他们身后,观星台上的楚惊鸿握紧断刀,剑骨纹路第一次完全覆盖全身,紫焰化作凤凰虚影,照亮了李修远惊恐的面容——那虚影的羽翼,竟与初代城主画像上的星陨剑纹一模一样。
剑冢石门轰然开启的刹那,星河看见第三层石台上,一具刻着自己面容的石棺正在缓缓打开,棺盖上的“星陨吞日”西字与劾文咒文产生共振。楚山河的手指突然指向石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那是……你的孪生兄长……”话未说完,星核印记彻底熄灭,唯有星河左眼的紫金微光,还在风雪中倔强地亮着。
镇北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星河抱着父亲踏入石棺,却发现棺底刻着母亲的字迹:“阿星,若见此书,吾己归星核。星火传承,必有一陨,望你护好惊鸿,带楚家走出血路。”泪水滴在石棺内壁,竟显露出隐藏的星图,那是通往幽冥之门的路径,也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风雪呼啸中,剑冢深处传来第一声剑鸣,那是惊鸿的断刀与李修远的星陨铁弩相撞的声音。星河握紧父亲的手,感到星陨体的热流正与石棺产生共鸣,而他的左眼,不知何时己变成与石棺中“兄长”相同的幽蓝色,如同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幽冥花。
一场颠覆楚家命运的阴谋,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而那烫金劾文上的“谋逆”二字,终将在星火燎原之时,成为最可笑的谎言——或是最致命的真相。北斗七星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开阳星位的黑暗中,两颗新星正在孕育,一颗是剑骨,一颗是星陨,而第三颗,藏在剑冢最深的阴影里,等待着破茧而出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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