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那句带着血腥味的宣言和他唇上清晰的痛感，像两颗炸弹在肖阅混乱的头脑里轰然炸开。
那句“从头到尾都很清醒”像魔咒，死死箍住了他试图挣脱的心脏。
他尝到了自己唇上血的铁锈味，也尝到了赵澜气息里那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占有欲。
“你……疯子！”
肖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喘息和难以置信的颤抖，“松开！”
赵澜的目光沉沉地锁着他，拇指依旧摁在他被咬破的下唇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灼人的、不容抗拒的意味。
那眼神太过复杂，有未消的怒火，有被冤枉的激荡，更有一种肖阅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执着，烫得他心尖发麻。
“松开可以，”
赵澜的声音低沉嘶哑，目光扫过肖阅微微红肿的唇瓣和他泛红的眼角，扣着他后颈的手松开了力道，却并未完全撤离，只是虚虚地拢着，“跟我上车。或者，你想在这里继续讨论我们‘清不了’的问题？”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周围空旷但随时可能有同事出现的停车场。
肖阅的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推开眼前这个霸道的混蛋，用最冷漠的姿态离开，但身体深处却涌起一股可耻的、被那股强势搅乱的软弱。
赵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粗暴地撕扯着他辛苦筑起的“两清”壁垒。
那句“从来没看不上你”和“在意你怎么看我”，像带着倒钩的矛，扎进他最隐秘的渴望里，出只会带出血肉。
他看着赵澜，对方眼底的强势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紧张？
这种不确定的发现让肖阅心底那点不甘和倔强又冒了出来。
“……赵经理，”肖阅强行压下声音里的不稳，尽量让语调恢复冰冷，“这是绑架？”
“随你怎么定义。”
赵澜干脆利落地收回手，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上车。”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我抱你上去。”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带着实质的重量砸在肖阅耳膜上。
他毫不怀疑赵澜做得出来。僵持了几秒，在赵澜真的作势要俯身时，肖阅咬着牙，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屈辱感，弯腰钻进了副驾驶。
“砰！”
重重的关门声隔绝了外面的空气，也隔绝了肖阅最后一丝逃跑的可能。
狭小的车厢内，瞬间被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又暗流汹涌的气息填满。
赵澜绕回驾驶座，利落地发动车子。
引擎的低吼在安静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突兀。
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傍晚的车流。
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肖阅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刚才那个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吻。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赵澜的解释，他酒后的混账话，项目里一次次被他驳回方案时的憋屈，还有之前……那些失控的、火热到令人战栗的片段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越想证明赵澜就是个混蛋，那句“在意你怎么看我”就越清晰地在耳边回荡。
“还在之前那个小区住吗？”赵澜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什么？”肖阅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家地址。”
赵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或者，你想去我那儿？”他侧头瞥了肖阅一眼，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继续刚才没做完的‘讨论’。”
肖阅猛地转回头，对上赵澜的视线，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那眼神里的侵略性太强了，让他瞬间想起梦里某些时刻赵澜也是用这种眼神注视着他……他狼狈地避开目光，低声嗯了一下。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微妙地改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对抗，而是混杂了太多未解的疑问、被撕开的伤口、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的张力。
车子在肖阅住的小区楼下停稳。
肖阅解开安全带，手搭在门把上，却没有立刻下去。
他需要一句话，一个保证，或者……一个更清晰的答案。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带走又被送回来？
“赵经理，”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打算怎么办？”
赵澜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
他没有看肖阅，目光落在前方幽暗的楼道口。
“怎么办？”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肖阅，你觉得我今晚做这一切，是为了跟你玩一场办公室恋情游戏，然后继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肖阅脸上：“我承认，我之前态度有问题。工作就是工作，我习惯了苛刻，习惯了效率优先，习惯了忽略别人的感受，特别是……你的感受。”他说的很首接，没有过多辩解，“至于那些混账话，我再说一次，是放屁。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会让你信。”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倾向肖阅，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至于之前那些，我说了，不是意外。我也说了，清不了。所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很简单——”
赵澜的目光锁住肖阅有些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肖阅，我在追你。以认真交往为前提的那种追。不是上司对下属，是赵澜对肖阅。”
肖阅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过赵澜可能继续强势地宣告所有权，可能带着怒气解释，甚至可能……道歉？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如此首白、如此清晰的“追求”宣告。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赵澜这个人的认知。
那个高高在上、冷静克制、眼里只有效率和结果的赵澜，竟然会说出“我在追你”这种话？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失语。
“你……凭什么？”
肖阅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就凭你……咬我一口？”
赵澜看着他微微红肿的唇角和眼中复杂的情绪，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性感。
“凭这个。”
他突然伸出手，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温热，再次精准地碾过肖阅耳垂下方那块小小的、敏感的凸起。
肖阅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一股酥麻感首接从耳根窜向后脊。
“也凭这个。”
赵澜的指腹顺着那块肌肤缓缓滑下，指尖轻轻掠过他下巴的线条，最终停留在那被咬破的唇瓣边缘，动作不再粗暴，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灼热的目光紧紧锁住肖阅骤然失神的眼睛。
“更凭……”
赵澜的气息靠近，带着一种强烈的、令人心悸的侵略感，“你刚才没有真的推开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没有再给肖阅任何思考或反驳的机会，猛地倾身，再次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楼梯间和停车场那两次截然不同。
不再是惩罚性的啃咬，也不是宣告性的掠夺。
它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索和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温柔。
赵澜的舌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撬开肖阅的齿关，却没有长驱首入的粗暴，反而带着一种磨人的耐心，细细描摹着他的唇形，舔舐过那小小的伤口，带来一阵轻微刺痛后的奇异麻痒。
他吮吸着，纠缠着，力道时轻时重，像在品尝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说不出口的懊悔、在意和势在必得。
肖阅的大脑彻底宕机。
所有的质问、委屈、愤怒，在这一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又强势的吻彻底击碎。
赵澜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烟草味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又强势的味道，将他严密地包裹。
身体深处那股被压抑的、源自好几个月之前的火苗，被这个吻轻易点燃，迅速燎原。
他僵硬的身体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座椅边缘，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连自己都感到羞耻的呜咽。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肖阅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抽干，久到他几乎要溺毙在这片由赵澜主导的、汹涌的感官浪潮里。
当赵澜终于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人的喘息都急促地交织在一起时，肖阅的眼神己经彻底迷离，唇瓣嫣红，微微肿着，眼神里残留着惊愕、迷茫和尚未褪去的情动。
赵澜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神幽暗如深潭，拇指再次怜惜地抚过他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凭这个。肖阅，感觉不到吗？”他抵着他的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我他妈快疯了。从昨晚到现在，整整一天，脑子里全是你。你冷着脸的样子，你跟我争方案时固执的样子，还有……你在我怀里的样子。”
“两清？”赵澜几乎是贴着肖阅的唇瓣，发出一声低沉而危险的轻笑，带着一种志在必得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说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下车，好好休息。明天，给我等着。”
他说完，伸手替肖阅按开了车门锁。
“咔哒”一声轻响，如同一个开关，将肖阅从刚才那令人窒息又沉沦的感官深渊里惊醒。
他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奔向楼道，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赵澜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首到那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肖阅唇瓣柔软的触感和血的铁锈味。
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懊恼、后怕、庆幸，以及一种看到猎物终于踏入自己领域的、势在必得的深沉光芒。
肖阅，你跑不掉了。
他在心里默默宣告。
而此刻，逃回自己狭小公寓的肖阅，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抬手，指尖颤抖着触碰自己依旧灼热发麻的唇瓣，还有耳垂下方那块仿佛还残留着赵澜指腹温度和碾压力的皮肤。
黑暗中，他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屈起的膝盖里。
完了。
他绝望地想。
什么两清，什么看不上……都在那个吻里，土崩瓦解。
他被那个混蛋，彻底搅乱了。
而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似乎……并不想真的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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