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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老太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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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太弓着背,站在国营饭店后厨的水池边,双手在水里搅动着,一片片菜叶在她粗糙的手指间翻飞。

后厨里闹腾得厉害,各种声音搅和在一起,像是一锅煮沸的粥,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

水池这边,几个包着头巾的妇女围在一起,一边刷盘子一边嘀嘀咕咕。

一个妇女扯着嗓门说:“哎,你听说没?老张家那小子,又跟对象吹了!”

话一说完,立刻有几个脑袋凑了过来,

“为啥呀?”

“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那对象多好一姑娘,咋就……”

水池里的水哗啦啦地响,李老太耳朵不太好使,但也能听个大概。

只是这时,她没空搭理别人,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理清头绪。

不知为何,她李桂芳又回来!!!!

那边灶台上的火苗呼呼在蹿,锅里的油滋滋作响,几个男师傅光着膀子,胳膊上戴着袖套,挥舞着大勺,嘴里吆喝着:“快点,快点,别磨蹭了!”

“菜洗好了没?赶紧递过来,别耽误了出菜!”

他们的声音又粗又糙,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把李桂芳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了来了,马上”不等大脑反应过来,李桂芳本能的把沥了水的菜篮子递了过去。

“李婶儿,这菜怎么洗得这么慢?快点啊!”大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

现在正值饭点,菜量的需求量很大,菜洗得不干净,会被砸场子的。

李老太被这声音惊醒,眼神还有些恍惚。她回过神来,她连忙加快速度,迅速捞洗。

“李婶儿,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张二喜看着李桂芳的样子,皱了皱眉,“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儿,没事儿。”李桂芳连忙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就是有点走神。”

张二喜有些不解,但看她没准备说,也没细问,只能殇殇地说“要有啥事你可要说啊。”

说完,就去外厅收拾了。

李桂芳也没理她,手里的活一首都没停。她的思绪却又回到了重生回来的那一刻。

她记得自己倒在了医院附近的小土坡上,眼前一片黑暗。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趴在厨房的八仙桌上打瞌睡,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油烟味。

她看到窗外的阳光,听到窗外,传来的嘈杂声,她知道自己回到了过去。

她回到了85年,那时候她刚刚退休,只是一天空闲日子都没过过。

家里的大小事都推到她头上,还要带几个孙子,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了暑假,老大家的两个送回去给他们的妈带,老二家的回了乡下姥姥家。

可是没等她歇一口气,就被老西李明宇撵过来当免费的劳动力,替他上班。

老西今年刚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正当老两口为这破儿子操碎了心时,

这个死孩子就走了狗屎运,结交了国营饭店的师傅混了个饭店临时工。

可是仅仅踏踏实实了一个月,见老妈一得空,就总是今天有事,明天生病的,让李桂芳替他上班。

李桂芳也知道老西这都是借口。

总是跟在王珊珊屁股后头捧着她的臭脚,老西一不上班,十有八九是跟她一块鬼混。

念叨过他几次,都被他死皮赖脸的混过去。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在这小儿子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答应了。

……

忙活了一天的李桂芳终于下班了。

她走出国营饭店的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傍晚的空气。

今天工作忙得脚不着地,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歇,但此刻,一天的疲惫仿佛在下班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消散。

她沿着记忆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真的回来了。

那些老式的店铺招牌、斑驳的墙壁,还有穿梭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都让她感到一种独属这个时代的温暖。

街边的小贩们还在忙碌着,叫卖声、自行车的铃声交织在一起。

李桂芳不禁放慢了脚步,欣赏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妈,你怎么在这了?”李明宇在街上看到李桂芳,

这时候在这里,有些惊讶,“你不在厨房帮忙,收拾关门吗?”

不怪他会这么想,这一个月每晚,李桂芳都是饭店里,最晚下工的那一个。

原因无他,在国营饭店做帮工,到晚上多多少少可以拿一点油水回家。

国营饭店最先下班的,都比其他工厂的人晚一个小时。

现在才是国营饭店第一批下工的时间。就看到李桂芳在街上晃悠,不就让李明宇感到奇怪。

“明宇,我今天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李老太看着李明宇,

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以后,我不会再帮你去饭店上班了,你的工作能做就做,不能就赶紧滚。”

“什么?”李明宇愣住了,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妈,你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

“我很累,除了你,没人欺负我。”李老太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我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跟陀螺一样围着你转了。”

“可是,妈……”李明宇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桂芳打断了。

“明宇,你长大了,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李老太看着李明宇,

明明语气还是很温柔,眼神里却是淬了毒,“我不能永远陪着你,你得学会独立。”

李明宇被李桂芳的眼神唬住了,虽然心里还有几分不甘心,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李桂芳晃悠悠地回家。

拐进胡同,李桂芳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回到家,推开门,三媳妇吴晓梅正坐门口织袜子。

看到李桂芳回来,只是在喉咙里轻轻喊了一声“妈”,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随后便起身转身走进厨房去端菜。

李桂芳看着这个三儿媳妇,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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