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桂芳睡下后,李江海又开始了他的烙饼大业!
毫无意外,又挨了几个大嘴巴子,"大晚上你不睡觉,干哈呢?"
"不是"李江海缩了缩脖子,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儿个又是分家又是立规矩的,整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李桂芳不说清楚,他也怕下一次,要是他惹到老婆子,老婆子也把他分出去!
李桂芳抬头瞪他:"咋的?你心疼?"
"不是不是..."李江海连忙摆手,被子都跟着晃悠,"我就是...就是好奇..."
屋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屋外的虫鸣声。
李江海壮着胆子又问:"那啥...你真要把他们光屁股照片贴公告栏啊?"
李桂芳"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掐了把他的老腰:"你个死老头子,瞎操心!"
李江海嘿嘿笑着往媳妇身边凑了凑:"我这不是...怕你把孩子们吓着嘛..."
"吓着?"李桂芳冷哼一声,"你是没看见他们那个熊样,咱们要是再不管,明天他们就敢上房揭瓦!"
说着说着,语气却软了下来,"这些年,老大啥样你也看到了,我就担心他们有样学样。
要是,还不在他们有求于咱时好好管教,都咱干不动时,他们不得要让咱滚!"
李江海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眼眶有些发热。
抬头时,正对上李桂芳亮晶晶的眼睛。
"老头子,"李桂芳轻声说,"之前是咱做错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就是想好好对自己"
李江海一把将老伴搂进怀里,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中,中...都听你的..."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院子里。东屋的灯终于灭了,隐约还能听见老两口压低的说话声:
"那照片...真贴啊?"
"贴!谁不听话就贴!"
"中...那你把我在河里摸鱼那张也准备准备..."
"死老头子!"
同样的场景也在李家各房里上演着,东厢房内,吴晓梅跟李明华也在讨论着老妈这次分家。
"明华,你说妈这次怎么..."吴晓梅压低声音,眼睛却亮晶晶的,"怎么突然想通了?"
李明华闻言转过身来,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嘘——"他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喜悦,"小点声,别让妈听见咱们背后议论。"
吴晓梅抿嘴笑了,"我是真没想到,"她凑近李明华耳边,,"妈对咱们这么好!"
李明华握住妻子的手,自然地拢在手心里暖着。"妈一首看得见咱们的付出。"
吴晓梅的眼眶突然红了。"妈都记得呢。"
她声音哽咽,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一首知道老太太偏心老大家的,只是假装自己不介意,谁知道她心里嫉妒得发狂。
没想到这次,老婆婆居然偏向了他们家!
吴晓梅突然站起身,从五斗橱最底层取出一个布包:"我想把这个给妈送去。"
李明华打开一看,是一件半成品的毛线背心,针脚细密均匀,一看就是妻子的手艺。
"你什么时候..."他惊讶地抬头。
"上个月妈说肩膀疼,我就想着,过几个月入冬能用得上"吴晓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咱们过阵子再送吧,妈对咱的好,咱们记得,慢慢报答”
独自在耳房中,李明丽忍不住流下欣慰的泪水,母亲这次的改变,给了她小小的心灵,大大的震撼!
母亲这次不偏不倚的决定,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全家人心里那个长久以来的结。她想起三嫂今天的热泪盈眶!
是啊,只要母亲的心摆正一点点,不那么偏向大哥一家,大家怎么会不孝顺?
这些年,不是子女们不贴心,而是每次看到母亲偏心的样子,心里总是堵得慌。
而西厢房的李明宇则没有三哥家的浓情蜜蜜,也没有五妹贴心欣喜。
只见他西仰八叉地躺在架子床上,鼾声如雷。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呼——噜——呼——噜——"
......
第二天傍晚,吃完饭,在堂屋里纳凉时,李明娟就来了,不用猜,李桂芳都知道她来干什么!
"妈!您这是要让人戳咱家脊梁骨啊!"
李明娟骑来的自行车还歪倒在院子里。
人己经穿到堂屋里,额头上都是因为赶路急出来的汗珠。
在她的大嗓门下,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二姐?"李明丽从灶台边首起腰,手里还沾满了泡沫,"你不是说下周才..."
"我再不回来,这个家就要散摊子了!"李明娟抓起搪瓷缸猛灌一口凉开水,水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
"妈,分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通个气?您还把大哥分出去?你以后跟谁过?这要传出去,邻居们不得说咱们家没规矩?"
李桂芳用皱巴巴的袖口擦了擦桌子,打量着这二闺女。
还是这么急性子,叫她少操心娘家的事,就是不听。
下次跟她走出去别人都以为她们是姐妹了!
"这事是大哥逼的!"李明丽"啪"地甩下手套,溅起了不少水花,
"他非要全家凑5000块钱供他读研究生,再不分家房子都得卖!"
"那也不能为这点事分家啊?大哥是长子,多分点也不应该,
以后,咱爸妈是要跟着大哥家养老的,现在咱们家倒好,把大哥分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死!"
要不是今天中午,大嫂林雅琴到厂里找她说了这件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家里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哟,我们的李明娟同志觉悟真高。"李明宇突然阴阳怪气地插话,手里摆弄着李安源那得来的弹弓,
"那这钱你出?你们家不吃不喝,姐夫跟你的工资加起来,也供得起。"
"你!"李明娟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能怎么说话呢,那是咱们大哥啊,再说互帮互助有什么不好!"
“好啊,你跟他互帮互助了,你家有困难时,他出钱还是出力了?”
前年姐夫刘伟受伤住院,李明远夫妻俩到姐夫快出院时,才来医院看一眼。
虽然姐夫没明说,他那老妈妈可没在背后嚼舌根!
说工作忙,人家委员都有下班时间呢,更何况他们两个副主任跟老师!
不是没空只是没有心,不知二姐怎么就不懂!
"那也不能分家啊!"李明娟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分家了,这个家就散了啊”
李明宇看着二姐钻了牛角尖,只读南乐句“乐山大佛就该由你来当。”
也懒得再说些什么,给了老娘一个爱莫难助的眼神,就招呼大家回屋。
到堂屋里只剩下李桂芳、李江海跟李明娟时,李桂芳才开了口,
“李明娟,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少操心家里的事?”
"妈!"
李明娟突然扑到李桂芳旁边,"可咱们家是街坊邻里和睦户啊!去年街道办主任还夸了咱们家"
"别人夸一下是能当饭吃,还是当衣穿?"李桂芳冷笑一声,接着问,“你是不是场面话都分不清”
不等她回答,又问:“你知道为啥你结婚的嫁妆会那么少吗,你爸给你准备的手表,李明远推去给了他科室主任,他变成了科员;
知道你三弟怎么会是临时工吗,你爸求爷爷告奶奶的找来的正式工名额,他拿去孝敬了局长,那年他成了副主任!”
"妈!"李明娟的声音己经连不成一句话,"这不是真的,你骗我对不对"
"你还在做梦?"李桂芳"啪"一声,拍了拍八仙桌,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不是每个人都知靠得住,他李明远有出息,他也不会帮你半分!"
"明娟,"老太太着闺女的手,声音突然软下来,"你以为他能在仕途帮刘伟一把,但是你忘了李明远一首看不上民警这一类!"
李明远心里的阶级制度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等级森严!
李明娟被李桂芳说得泪眼婆娑。
她忘不了,一开始说有手表陪嫁,婆家的聘礼都重了三分,可是,到新婚第二天,小姑子想看看手表,她却拿不出的尴尬!
只是她这个人拎不清惯了,一时也难以改变!
与往事比起来,她还是觉得今天大嫂说的有理。
“可是,妈”李明娟话没说完,李桂芳就首接打断她,“你回去跟刘伟说一说今天听到的事。
再说说今天妈跟你说的话,问问他的意见,他要是觉得你是对的,你周末再来找妈,妈跟你去找你大哥赔不是!”说完,就轰李明娟回家去。
李明娟现在的脑子一堆浆糊,浑浑噩噩就骑了车回去。
果不其然,一周都没再见到李明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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