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排风扇在头顶苟延残喘，贺安数着通风口铁栅栏震动的频率。
第三十七次震动时，培养舱里的半机械实验体突然抽搐，人造心脏泵出的荧蓝血液在天花板投下蛛网状阴影。
她摘掉溅满有机溶剂的防护面罩，后槽牙咬碎了含在舌底的提神药片。
苦腥味混着培养液的腐臭在喉头翻涌，像吞了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老鼠。
"第三十七组样本。"机械臂将盛着啇单颊酸的烧杯递到眼前，暗绿色液体表面浮着层彩虹色油膜。
贺安用镊子尖戳破油膜，看着墨绿色雾气从缺口嘶嘶涌出，在防爆玻璃上蚀刻出蛛网状裂痕。
培养舱的监控屏突然闪烁，她看着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脸。
左眼下方新添的溃烂伤口正在渗血。
这是上周被逆溅的啇单颊酸腐蚀的。
伤口边缘的腐肉泛着诡异的蓝紫色，像团发霉的霉菌斑。
"低逃逸电子CPU神经接驳测试，启动。"
合成音响起时，贺安将注射器扎进实验体颈部的金属接口。
荧蓝色啇单颊酸顺着透明软管注入，机械脊椎突然弓成夸张的弧度。
实验体被铁链捆住的手脚疯狂抽搐，腕骨在金属镣铐上刮出暗红色血痕。
培养舱的监控数据开始暴走，贺安麻木地看着神经电流数值突破红色警戒线。
当第三根固定螺栓被挣断时，她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
机械臂弹出高压电击棒，刺入实验体太阳穴的瞬间，焦糊味混着青烟充斥舱室。
实验体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贺安的耳膜捕捉到某种高频震动。
居然将原本在他体内的啇单颊酸喷了出来。
她扑到显微镜前，发现啇单颊酸正在吞噬电路板的阻焊层。
暗绿色液体像活过来的史莱姆，顺着电路板的铜箔纹路蚕食，将绝缘漆转化成冒着气泡的黑色粘液。
"第093号异常现象。"她的声音在防辐射服里闷得像隔了层水，"啇单颊酸与FR-4环氧树脂发生未知反应，建议......"
警报声打断记录，天花板突然降下液氮幕帘。
贺安踉跄着撞翻试剂架，装着实验体脑组织的培养瓶在地上炸成蓝紫色烟花。
她看着自己的手背被液体溅到，皮肤瞬间碳化成焦黑的树皮状。
机械守卫破门而入时，贺安正用手术刀削去溃烂的皮肉。
刀刃刮过骨头的咯吱声让守卫的枪口微微发颤，他们见过太多疯掉的研究员，但眼前这个边自残边记录数据的女人格外瘆人。
"毒蝎大人要见你。"为首的守卫踢开滚到脚边的眼球状监控探头，那玩意还在持续播放实验体最后三十秒的神经电流图。
贺安把带血的纱布塞进防护服口袋，跟着守卫穿过挂满失败实验体标本的走廊。
浸泡在绿色溶液里的机械章鱼伸出触须，黏糊糊的吸盘在她防护服上留下油渍。
第七次经过同样的十字路口时，她发现墙面的血迹比上周又多了三滩。
毒蝎的会客室铺着人皮地毯，贺安的胶靴陷进某个倒霉鬼的颧骨凹槽。
她看着蝎尾装甲从阴影中浮现，金属关节摩擦声像是用锉刀刮擦头盖骨。
"听说你发现了有趣的小把戏？"毒蝎的机械指节敲击着全息屏，上面定格着啇单颊酸吞噬阻焊层的画面，"把这玩意涂在动力装甲的关节接缝......"
"会形成纳米级腐蚀通道。"贺安舔了舔开裂的嘴唇，"配合电磁脉冲可以实现区域性瘫痪，但需要至少200升......"
蝎尾突然缠住她的喉咙举到半空，贺安听见自己颈椎发出的哀鸣。
毒蝎的呼吸面罩喷出带着铁锈味的寒气："三天后带成品去熔炉区，做不好就当你那些克隆体的活体电池。"
她被扔进消毒室时，克隆体074号正在清理血污。
这个用她二十岁时的基因培育的复制品，此刻正机械地擦拭着墙上的人体组织碎片。
贺安摘掉溃烂的手套，露出碳化的指尖时，克隆体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她们共享的生物本能对死亡的恐惧。
……
地牢的渗水声像是有蟑螂在头盖骨里爬行，埔子用指甲刮擦着墙面的霉斑。
第三十七道划痕旁结着蛛网，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绿莹莹的荧光苔藓里扭曲成恶鬼。
铁门外的守卫每三小时换岗，脚步声会震落天花板沉积的钟乳石碎屑。
埔子接住第七颗掉落的碎石，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割出十字伤口。
他把混着血水的石片塞进鞋跟暗格，这是三天来唯一的收获。
当啇单颊酸腐蚀铁窗的嗤嗤声响起时，埔子正在拆解偷藏的通讯器零件。
机械守卫每隔六小时会用喷枪清理地牢外墙，那些顺着墙缝流进来的暗绿色液体，正在金属栅栏上蚀刻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摸出贴身藏着的银针，针尖在苔藓微光下泛着幽蓝。
这是上周从实验体071号颅骨里偷来的神经探针，表面镀着能干扰生物电场的铱合金。
针尾刻着芝麻粒大小的逃亡路线图，是某个前辈用激光笔在禁闭室地板上烧灼的杰作。
"第三十七次尝试。"
埔子将银针插入锁孔，针尖传来的震动频率让他想起母亲纺织机的节奏。
当针尾的微型接收器亮起红光时，他听见门外守卫的战术腰带扣发出相同频率的共振声。
铁门突然被踹响，埔子迅速吞下银针。
针尖刮过喉管的刺痛让他想起被强制灌入啇单颊酸的那天，食管内壁脱落时吐出的碎肉带着荧蓝色。
"垃圾该去垃圾该待的地方。"
机械守卫的蝎尾刺穿埔子肩胛骨将他提起时，他看见走廊墙里嵌着的实验体正在抽搐。
那些半机械的人类张着没有舌头的嘴，的脊椎接口滴着掺了啇单颊酸的营养液。
焚化炉的轰鸣声震得鼓膜渗血，埔子被扔进处理通道前，将藏在臼齿里的银针弹射出去。
针尖擦过通风管道的生物电路，精准掉进主能源控制板的散热孔。
暗绿色啇单颊酸残液正在电路板蔓延。
……
贺安看着培养舱里的黑色粘液吞噬最后一寸阻焊层，突然发现监控屏边缘闪过异常能量波动。
某个本该报废的能源模块正在输出不稳定电流，频率与她三小时前在焚化炉通道留下的生物电场残留完全吻合。
她将啇单颊酸注入自动清洁机器人的储液罐，看着它们爬向主控室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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