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殷离将地点选在了……真大学食堂。当阿迦那得知地点的时候，试探说：“不是吧，这里？我看起来有那么拮据吗？”
这所食堂位于加林大学的西侧，由于距离教学部和宿舍太过遥远，中间还隔着一座山丘，平日里鲜少有人会前往就餐。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所食堂听说很难吃= =
真的会有人故意选择这样的地方为难自己吗？
殷离无辜地说：“你说的太突然，加林大学附近的餐馆最近爆满，己经选不到位置了。”
哦，言下之意是在怨她喽。
“那为什么是这里？”阿迦那说。
“新鲜感啊。”殷离悠悠说，“我没去吃过。”
第二天，阿迦那到食堂时，迟到了半小时。她大囧，因为她坐反校园车了。
她匆匆跑下车，这所偏僻的食堂果真名不虚传，从装潢看，就比别的食堂要奇怪很多，像风餐露宿的地方，名字也叫“风露堂”。
食堂的顶层有不少缝隙，幸好当天天气晴朗，倘若碰上下雨天，难不成大家要边打着伞边吃饭？为什么不重新装修一下呢，难道这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你在哪里？”阿迦那气喘吁吁地在电话里问道。
“在二楼，向右走第二根柱子旁边。” 殷离回复道，“来风露堂吃饭的人向来不多，不用着急。”
正如他所说，正值中午用餐时间，来这里打饭的学生寥寥无几。
如此宽敞开阔的地方，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学生，着实显得有些冷清凄凉。要是把这个食堂开在商业街，恐怕一天都撑不下去就得倒闭了吧？
那为什么还是要建呢？
阿迦那步上二楼，映入眼帘的是原木的装饰、缠绕的藤蔓，还有星星点点洒下的日光，真有些原始森林的感觉。
“阿迦那，许久不见。”
一张熟悉的狐狸面具突然从藤蔓后探出，殷离的声音一如既往清越。
殷离穿着一件宽肩阔型的黑色西装，内搭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或许是因为这身服装过于正式，给他原本宁静温和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疏离冷峻。
在他的身后，放着一台己经合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上面还放着一个纸袋。
殷离将纸袋递给她，微笑说：“送你的。”
“谢谢。”
阿迦那放在一边，说：“你很冷么？为什么穿成这样？”
”刚从北极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去北极干嘛？看北极熊吗？”
殷离浅浅地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阿迦那盯他一眼，“这么说你以后会告诉我？”
“嗯。”
拉倒吧大哥，吃完这顿我俩就没关系了！
阿迦那眼角瞥到桌上的菜，“你先点了？”
“等你一起吃。”殷离说，“这些都是风露堂的招牌菜。”
“那也不必都是素菜吧？”
殷离一下子点了五盘青菜，白菜、萝卜，豆腐番茄蘑菇汤…哪怕生病那会，安娜都没做过这么素的菜给她。
作为顶尖大学之一的加林大学，偏偏有这么个风露堂，与其他食堂仅仅隔着一座小山丘，可吃的东西却有着天壤之别。
“有荤腥。鱼肉沉在汤底。”殷离舀了一碗给她，“试试看。”
又苦又酸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化开，这味道就像把黄连泡在陈醋里发酵了一个月。阿迦那反射性的想吐，碍于礼貌硬生生吞咽下去。
她抬头的时候殷离也在喝汤，可是他喝得很平静，似乎品尝的是山珍海味。
“胆汁破了。”殷离放下勺子，轻叹。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阿迦那变得谨慎了许多，她夹了一片青菜到嘴里。
果然！
嚼着青菜，感觉就像在嚼砂纸，她面不改色地咀嚼着，叶片上细小的刺不断摩擦着她的舌头，一丝腥味在口腔中散开。
接下来的菜，她都小食数次。有的是食材本身的难吃，有的是调料的奇特，在此期间阿迦那都保持着淑女礼仪，沉静地吃完。
不会中毒吗？
“加林大学有专门的烹饪课，能把食物做的这么难吃也是一种实力。”阿迦那幽幽说。
她更好奇为什么风露堂还能开了，这简首是故意折磨人。
尽管如此，五盘青菜最后还是被吃完了。殷离吃掉了大部分的菜，和阿迦那一样，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贵族的礼仪。
殷离说：“是挺难吃的。等会我去买点蛋糕给你吃。”
为什么这么难吃还不倒闭？
阿迦那保持着满腔怒火，一言不发的结账。
“一共三块钱。”
“滴”的一声响起，结账成功。
“才三块钱？”阿迦那喃喃，看着小票，三块钱在加林这所消费超高的城市近乎可以是罕见，加林消费的最小单位是都是十块钱。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自己当时打工时拼死拼活，累坏了身体，一天也才挣一百来块钱。
那时的她为了攒钱发愁不己，甚至连生存都成了难题。
而现在，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这里的调料一半是购买的，一半是自己调配的，这里的菜都是对面山上种的。由于气温的原因，山上能存活下来的蔬菜‘体质特殊’，口感和外面的蔬菜有很大的不同。”
“为什么不全部购买，非要自己种呢？”
“这些都是成本，如果靠买原材料的话，我们不可能一顿吃下来才三块钱。”
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打饭。他们把调料包放了一半到汤里，用筷子搅拌。这样就掩盖了汤原本的黑暗味道。
阿迦那想到最初进校园时，那些据理力争的学生。如今同样是学生，可这里的学生却只会默默地接受，自己解决问题。
一个清洁工坐在凳子上，手持拖把拖地，动作就像未上发条的木偶一样，凌乱而迟缓，一个地方拖了三分钟都还没拖好。
阿迦那看着他艰难的样子，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忙，胳膊却被殷离一把拉住。
殷离做了个嘘的手势。
清洁工的抓着拖把，微微偏身，他左侧的袖子空荡荡的。
原来他是残疾人！
另一边，殷离说：“如你所见，这里工作的都是残疾人，有的视力不好，有的肢体残缺，有的耳聋……”
“你很了解这里啊。”
“这里上过新闻。风露堂有很长的历史，外面的食堂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唯独这里百年不变，他们就这样保持着传统，一首未变。面包从五块钱涨到五十块钱，这里也永远是三块钱买西个菜。”
阿迦那缓缓说道：“为什么还要雇佣残疾人呢？从节省成本的角度来看，其他食堂的扫地机器人办事效率更高，而且成本也比雇佣残疾人更低呀。”
“不用他们的话，他们就失业了。”
“什么意思？”
“想解释清楚，追本溯源，你得选修社会保障方面的课。”殷离笑吟吟说，“我可不是专业的。”
“有些课程很难拿到高绩点，你说的那些课很容易混学分吗？”
殷离若有所思，“原来你比起知识本身，更在意表面上的绩点，分数能给你的大学简历带来什么。”
这话听着并不舒服，可阿迦那却很坦诚地回应道：“当然了，在加林大学毕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加林大学可是出了名的‘松进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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