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看上去挺高的，不知道能不能在身高上压过他女儿。
知道皇帝的难言之隐，宰相说道：“他叫林锡兰，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八八。”
一米八八！除非女儿脚踩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不然怎样都比他矮了。
察觉到皇帝面色稍霁，宰相继续说：“他是清梵国人，生物学家，医学博士。研究方向是遗传进化学。”
“你是想他研究我女儿为什么长这么高，能不能开发什么长高新药，给一些一米七、一米六的成年男子一点福音？”皇帝沉吟，“这确实挺有商业潜力的，但我在我女儿身上投入了大量资源，要是婚后这些都成了沉没成本，怎么办？”
宰相沉默了一瞬，肩膀微微抖动。
“怎么了，爱卿？”皇帝一惊，“癫痫犯了吗？”
“让公主去做间谍，成为他的妻子，获取遗传进化学的信息。”宰相低声说，“这对战争具有重大意义，林锡兰在基因方面的研究可能会帮助我们制造一种新的病毒或细菌，只攻击他们国家的人，而不影响我们。”
“你得拿出证据。”
宰相呈给皇帝一大摞文件。
“里面有一部分是他的背景调查，有一部分是他公开发表的论文节选，还有一部分是我们通过各种手段取得的的有关进化研究的相关资料。”
他知道皇帝恐怕没这个耐心翻阅这些文件，又拿出两封信件呈给皇帝。这两封信，一封来自科学院的谢尔菲，另一封来自清梵国的首都加林的特务。信的大体内容一致，从各个角度解释了公主作为间谍的好处。
这想法没有几年的酝酿都不可能做得这么完善。皇帝默默合上信件，不知是他们先打的公主的主意还是林锡兰的主意。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聪明，冷静.....”宰相没说多少，就被皇帝打断。
“别整些形容词，虚头巴脑的就跟你们呈给我的这些文件一样，说的比唱的好听。”
宰相说：“今年一月十八日的金融灾难事件，我们国家的投资者不仅赔光了本金，还倒贴每盎司3000金币。”
“他不是生物学家么？又摇身一变成为诈骗分子了？”
说起这件事，皇帝气不打一处来。那次事故让东离蒙受巨大损失，赔了上百亿。这些所谓的经济学家，平时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全是一堆泡沫，真正赔起钱来比他那败家王后还败家。事故后皇帝心里就视金融学=诈骗学了，他们没有一点实干精神，这对白手起家的皇帝本人而言更是大忌：每天不劳动，只盯着那几张破表，买进卖出，钱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哼，吹牛皮和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不少！
“内部消息说，是他提出建议，修改系统限制，引入负价格的。”
皇帝冷笑：“还嫌我赔的不够多，连公主都搭进去？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不是赌徒。”
“公主如果知道这个想法，她应该会很乐意为这个国家作出贡献的。这个世界上的资源有限，结局要么你吞并我，要么我吞并你。事实上我们的铁矿储量己经见底，农业方面虽自给自足，但气候变化带来的威胁却越来越大。此外，内乱尚未平息，‘自由联盟’的人数越来越多，这些要推翻皇室统治的人，恐怕清梵暗中提供了不少资金支持。”
皇帝点了一根烟，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内忧外患，现在确实是多事之秋。
“就算我这边同意，清梵会同意么？林锡兰呢？”
他们这边都把林锡兰吹的跟太阳一样宝贵，清梵那边就更不用提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天才生物学家，手握基因进化的核心研究，这样的人，清梵会允许一个异国女人当老婆，天方夜谭都不敢这么编。
宰相微微一笑：“陛下，那就是我们这边的任务了，只要您点头，除杂草的事情交给我们做就好。”
皇帝又说：“就算能迈过这个坎，都说结婚的女人胳膊肘容易往外拐，说不定她会把最后的刀口刺向我。”
宰相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陛下，您多虑了。公主性格独立，可她身上流着斯坦利家族的血，夏鸣·斯坦利可是她的亲戚，我想，她对国家的忠诚，是不会因为一场婚姻变质的。目前为止，斯坦利家族还没有出现叛徒。”
“如果是她的话能被忽悠瘸我也不是不信，毕竟没读过几本书，肚子里没墨水，一边做着叛国的事一边还觉得老爸我这是为你好……”
皇帝想起阿迦那小时候，她和别人玩棋盘策略游戏，首到游戏结束她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公主脚踩板凳跳到三八线的对面去，对邻国的王子就是一顿猛揍。他作为家长被老师请到学校去，看到了眼泪汪汪的“王子”。
“如果她真有这方面的动摇，届时我们也可以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确保她始终站在我们这一边。”
皇帝转身，“什么特殊手段？监视居住？”
宰相微微低头，说：“陛下，为了国家的利益、未来，有些手段是必要的。我们可以通过情报网密切——”
“我觉得你们都是一群饭桶！”皇帝声音陡然拔高，“自己做事不行，生命研究落后于清梵是公主的错么，要她给你们擦屁股，窃取别人的研究成果？谢尔菲，他不觉得羞耻么？那些特务，不觉得羞愧么？我给他们开天价薪酬，带给我的好回报就是，牺牲另一个人的一生，写这么长的信，还冠冕堂皇地表示都是为了国家利益。东离每年亿万的资金烧在科学研究上，但你们带给这个国家的回报却微乎其微，我很失望。”
皇帝深吸一口气，信件像垃圾一样甩在了地上。
宰相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所谓的林锡兰，才二十二岁，他的研究成果就令你们垂涎了？你们不思进取也就罢了，还在暗地里搞不正当竞争，还要冠以国家的名义。谢尔菲，老东西今年贵庚啊？该退休的退休，他这位置也坐的够久了，该让位给年轻人了吧。此外，建议公主嫁给林锡兰的加林特务，找个机会杀了。朕要杀鸡儆猴，让你们以后做这些事前三思。都多少年了，还用类似和亲的昏招。”
“朕同意你们的提议。但是，从现在开始，朕要颁布一道旨意，肃清一些尸位素餐之辈。”这次说话，皇帝用上了“朕”这个古老的自称，仿佛在强调“皇权”的绝对威严。
宰相匍匐在地，等皇帝拂袖离去后，才站起。
另一边，谢尔菲听说了这件事，他喝红茶的动作停在半空中，目光冰冷如雪。
“赫辛，我们都低估了陛下对阿迦那公主的偏爱啊。”谢尔菲喃喃。
这么多个子女，一碗水是端不平的。皇帝不愿意让公主去异国他乡，满腔怒气无处宣泄，便找了个听得过去的理由朝他们发火。
如果真的不愿意政治联姻，又如何解释另外几位公主的婚事？
最小的公主不过十五岁，便早早签订婚约。可怜的公主还没品尝过情窦初开的滋味，爱情的花蕾便过早的凋零。
父母总是会偏袒最令人操心的那个孩子。阿迦那比别的公主要顽劣，反而是“爱哭的孩子有奶吃”。
皇帝敢说没有私心么？如果要结婚，阿迦那在国内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财政大臣就曾几次暗示过把阿迦那嫁给自家胞弟——一个除了身高和金钱外一无所有的男人。
幼时意外摔跤落下心智缺陷，爷爷给他留了一笔巨额遗产。这门亲事对皇室百利无一害，唯独影响了公主的名声。
皇帝把林锡兰的背调给阿迦那。
阿迦那正在和好闺蜜聊的热火朝天，她们共同追了一部偶像剧，剧中男主角死了，她们非常伤心，阿迦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男主角哭湿了三包纸巾。
她还没从悲情中抽离，那一摞资料就重重压在了阿迦那的电脑旁边。
阿迦那拿起最上方的照片。
这是一张大学校园合照，三人并肩而立。有一个人因为过于颀长的身形，即使站在角落也格外扎眼。他气质疏离淡漠，即使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他冰雪一般的寒意。
阿迦那着照片，故作轻快：“新来的家庭教师？我爹好品味啊，老师真是青年才俊。”
实际上隐隐担忧还能不能插科打诨，考试作弊吹水摸鱼。她之前的一位家庭教师以严肃古板出名，很多“朽木不可雕也”的学生最后都变乖了，但他被皇帝开除了，理由是频繁体罚导致阿迦那过于健美。林锡兰的霜雪般的气质和这位老师有相似之处。
“这是准备给你挑的丈夫。”皇帝指着照片最右侧的人，“他叫林锡兰。”
阿迦那头晕目眩，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但没想到那么快。有人曾经给她算了一卦说她红鸾星扰动，应该是晚婚。
阿迦那大喜过望，说：“大师，大概什么时候？”
大师说：“26岁以后。”
大师本来想诓阿迦那一大笔钱，对于东离的少女而言，二十六岁以后结婚无疑是个恐怖消息。
他想借这个由头让阿迦那买点改变运势的东西。可阿迦那的思维和普通人不同。26岁之后才结婚，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么？
阿迦那美滋滋地离开了，临走时不忘给点香火钱。
阿迦那盯着林锡兰的照片许久，吐出两个字：“神棍。”
“什么神棍，人家是研究科学的，不是神学。”
她想到古时择婿旧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候在屏风后，待嫁女站在二楼遥遥下望，女儿如果喜欢，便道：“女儿愿终身侍候父母。”若女儿喜欢，便道：“一切听从父母做主。”
阿迦那低着头：“女儿愿意终身伺候父母，做牛做马，在所不辞，以报父母养育之恩。”
“我不要你做牛做马，阿迦那，我只要你听话。”
阿迦那弹了一下他的照片，暗示自己的恶意和拒绝。没她好看，看起来也不好相处。
又翻了几张，有一张照片己经旧了，是林锡兰和一群小孩的合影。
“他连孩子都有了？”阿迦那说，“我要当后妈了？！”
“那是他和孤儿院小孩的合影！”
她撇嘴，偶然瞥见了林锡兰的国籍，瞳孔紧缩。
……外国人？
“他有什么值得您高看一眼的地方么？”
“林锡兰团队研究的东西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成为他的妻子，刺探窃取相关情报。”
“间谍？”
皇帝掌心按在她的肩头，口吻平静。“是的，间谍公主。”
世界天旋地转。阿迦那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为什么不让特务去？成为同事什么的获得的信息比我出马要高。”
“彼此的智商都很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反应？”
“我觉得我不合适。一个半瓶水晃荡的人，被拿下还差不多，不把自己送进监狱就不错了，还将他一军。”
“所以要你做他的妻子，不是同事。所谓妻子，美丽乖巧懂事贤内助就行，不要太聪明，男人可不喜欢过于聪明的女人。”
原来亲爹这是在变相说她是个花瓶。阿迦那恍然大悟。
“找个女特务勾引他。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上任三把火。”阿迦那一拍大腿，“拿下！”
“他不近女色。”皇帝悠悠啜了口茶，“如果自由恋爱有路可寻，还要你出马干嘛。”
“不近女色还怎么结婚？”
“因为他和你一样，”皇帝放下茶盏，轻轻一叩，“无权违抗上级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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