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句“有多俊”出口，宋云禾看到了顾临温柔的眼中挂上的些微不高兴。
他毫不掩饰，手肘压着桌面，又朝她靠近了一些，“有多俊？”
宋云禾嗅到了危险，好像是要是她答的话让他不高兴，今晚他得收拾死她的感觉。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哪里舍得让他不高兴，说：“比你还差一点。”
顾临盯着她，宋云禾回视，“在我眼里，没人比你更好看。”
顾临很容易被取悦，眼神柔和了一些，再落到她脖颈间。
她颈间是他前不久落下的印记，昭示着眼前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已，然后他的眼神就化成了水。
他看了她一会，低下头吃饭，吃得很快，吃饱后见她还在吃饭，拽了椅子过来。
两人离得近了一些，他撑着额看着她慢慢吃东西的样子，咀嚼的动作都显得那样温柔可爱。
宋云禾斜眼挑眸看他，“曹将军好像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常将军没点头，他自已也没有想回。”
宋云禾差不多吃饱了，搁了碗筷，“为什么？”
顾临腿一抵，椅子嘎吱一声后退，他拉着她坐到腿上，“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嗯？”
顾临掌心贴着她的腰，压着她贴近，“他们是老夫老妻，我们是新婚燕尔。”
宋云禾注视着他，“那等我们老夫老妻的时候，你也……”
“我就日日在家陪你。”顾临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凝视着她说：“前半生我为国为民，后半生只为你。”
房中的空气似乎也被这一刻浸润，变得格外安静，细密的雨丝的织成了一张网，除了他们自已，谁也进不来。
……
文兰从主屋出去，就取了药去往齐玉那里。
药是从铺子里抓的，眼下一帖药不便宜，但宋云禾从不是个吝啬的主子，既答应要治好齐玉，药就一直没断过。
齐玉房中的烛火还亮着，他站在床前更衣，外头的雨掩盖掉了行走的声音，以至于人都到了门外，他还没察觉。
直到门嘎吱一响，齐玉猛地一震，他仓皇掩起还没穿好的衣裳。，动作间带着几分窘迫。
文兰也完全没料到会撞见这般场景，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忙转过身背对着齐玉，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方才敲门了，看房门没关严，以为，以为……”
她脑子里晃着齐玉光洁的背影，他少见阳光，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白，但肩膀很宽厚，比他穿上衣服的时候看上去更为健壮紧实。
“无妨。”齐玉系好腰带，转身说：“已经好了，你进来吧。”
文兰转过身，脸颊还是绯红的，齐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息，又把目光移向她手上。
“来给我送药？”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温和。
文兰点了点头，把膏药放在桌上，“大夫说公子恢复得好，这一帖敷完便不必再敷了，只需要好生将养着，兴许再过一个月就不必用拐杖走路了。”
齐玉笑了笑，“替我谢谢夫人，也谢谢你。”
那笑容让人心口直跳，文兰不自然地别开脸，目光落在他刚换下的衣裳上。
衣裳上沾了些水渍，深浅不一，她又去细看他的头发，才发现他头发也有些湿。
“你方才出去过吗？”
齐玉一怔，随即垂下眼道：“房中闷得慌，出去走了走，我知道寄住在府上不该随意走动，以免冲撞到夫人，所以才挑了晚上出门。”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文兰忙道：“只是雨天路滑，天又黑，你的腿伤还没有痊愈，要是摔倒了只怕又得受苦，而且淋了雨容易生病。”
齐玉抬眼看向她，眼神中带了些诧异，而后说：“我方才撒谎了，你想听实话吗？”
文兰点了点头，见他盯着自已，脸上笑容如三月春风，“我想去找你，但是没有找到。”
心跳忽然就漏了一下，文兰微微愣住，脸颊的温度更高了，连忙低下头，不敢与齐玉对视。
“你，你找我做什么？”
“猜想你要来送药，只是迟迟没有来。”齐玉说：“想去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又说：“你不要太为我操心，文兰，我被你照顾得很好。”
鼻尖绕过他的气息，文兰脑中又晃过齐玉更衣时一晃而过的背影，肩膀宽阔，肌理分明，不像是寻常文人该有的身形。
文兰抬起头，“你从前是不是习过武？”
齐玉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说：“幼时随家里的护院学过一段时间，后来荒废了，不算会武。”
他垂眼看着摊开手掌，文兰的目光便不自觉追随过去。
齐玉的手很好看，他身上好像没有不好看的地方，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掌心也没有习武之人有的老茧。
“若是当初好好习武，”他喃喃道：“兴许这条腿还是好好的。”
心里的那点疑虑被打散，文兰不欲再戳他痛处，况且天色已晚，她也不好在他房中待得过久。
齐玉拄着拐杖送她到门外。
叮嘱文兰小心路滑，听她轻声应了，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又在门前站了片刻。
潮气让他的伤腿隐隐发痛，他皱着的眉，把脸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雨仍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里看不见主屋的灯还有没有亮，但那头很安静，唯有雨滴轻叩窗棱。
……
次日清晨顾临很早就醒了，夜雨已经停了，他这次能在家中留两日，去衙门和段同泰商议些事情。
早晨离开时宋云禾还没醒，嘱咐了文兰不要吵醒她。
出门时经过西厢，耳室的窗户忽然一关，原本毫无声响，顾临警觉地把目光挪过去。
“那里住了人？”
文兰原本站在檐下目送，闻言忙下了台阶上前，“住了一个收留的人。”
顾临立刻想到昨夜提起的那个名字，他侧头问：“齐玉？”
文兰称“是”，又说：“他腿脚不方便，很少出门。”
顾临迟疑片刻，脚步一转，朝着耳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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