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承眼见着陆景行已然起身,将圣上对面那位置让给了自已,只能赶忙起身坐了下去。而陆景行则显得从容不迫,他先是慢条斯理地用手轻轻一撩衣袍,然后优雅地落座于赵敬承原先所坐之处。
此时,圣上手持一枚棋子,稳稳当当地落在棋盘之上,随后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赵指挥使,缓缓开口道:“爱卿,切莫手下留情,只管使出你的看家本领便是。”
听到圣上这番话,赵敬承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抱拳应道:“是,陛下!微臣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要知道,赵敬承出身于功勋世家,自幼便有幸拜得名师学习棋艺,其造诣自是不凡,未必会逊于眼前的陆景行。只不过,他身为一介武臣,平日里多忙于军务,甚少能有这般闲情逸致与人对弈,故而棋艺或多或少有些生疏和退步。然而即便如此,想要让他即刻败北也是绝无可能之事,因此这场棋局注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反观陆景行,却是一派悠然自得之态。只见他气定神闲地伸手取过桌上的精致茶壶,动作娴熟地先为圣上斟满一杯香茗,接着又给赵敬承添了一杯,随后往自已面前的茶杯添上七分茶水。而后,他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含笑,静静地凝视着棋盘,仿佛已将整个战局尽收眼底。
这一局,圣上的表现与前一局截然不同。他不再像之前那般神情紧绷、面露凝重之色,反而是神态自若,落子之时显得游刃有余,仿佛胸有成竹一般。只见圣上微笑着开口道:“小侯爷,如今你迎娶了国公府的二小姐,如此一来,你与陆大人可不就成了叔侄关系了!依朕看呐,你们理应多多走动亲近才是。毕竟,你们可都是我朝的国之栋梁,倘若能够携手并肩,共同为朝廷效力,想必定能造福于天下苍生,此乃万民之福啊!”
听到圣上这番话语,赵敬承赶忙起身离座,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然后言辞恳切地回应道:“圣上所言极是,能为圣上排忧解难、分担忧愁,这本就是微臣义不容辞的分内之事。只要圣上一声令下,微臣必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好好,若是小侯爷能有如此心意,那我也就安心了。”圣上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稳稳地将手中的一枚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只听得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一局,朕赢了。”
赵敬承赶忙定睛看向棋局,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如圣上所言,自已已然败北。他不敢怠慢,连忙抱拳施礼道:“圣上棋艺精湛,微臣实在是望尘莫及啊!”
圣上看上去心情极佳,兴致勃勃地又拉住赵敬承接着下了好几盘棋。直到过了许久,圣上才终于放过了赵敬承,让他得以告退离去。然而,赵敬承心里却很清楚,圣上此次召见自已绝对不仅仅是单纯为了与他对弈这么简单。可是圣上并未挑明其中深意,故而此时此刻的赵敬承根本无从知晓圣上的真正意图究竟是什么。
就在赵敬承满心狐疑之际,这陆景行也紧随其后,从御书房退了出来。于是乎,赵敬承当机立断走上前来,满脸恳切地向陆景行询问道:“四叔,您看今天圣上特意召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还请四叔不吝赐教,给侄儿指点迷津。”
其实陆景行老早就料到赵敬承会向自已开口,所以才从他之后退了出来。他微微一笑,顺水推舟地邀请赵敬承把酒言欢,再慢慢详谈此事。
几杯酒落肚之后,陆景行轻轻地放下酒杯,缓缓开口道:“小侯爷觉得这天下如何?”
坐在对面的赵敬承闻言,不禁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反问道:“四叔,您为何突然这般发问?”
陆景行微微一笑,稍作停顿后接着说道:“依我之见,这天下现如今虽说还称不上是什么太平盛世,但自从圣上大力推行新政以来,那繁重的苛捐杂税较之先皇在世时已经减少了整整一成,可千万别小瞧了这区区一成的税收,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或许就是他们辛辛苦苦劳作小半年才能积攒下来的全部花销。若不是圣上一心想要为黎民百姓减轻负担,顶着如山般巨大的压力毅然决然地向前推进此事,只怕这件事情想要成功落实简直难如登天呐!”
要知道,每一项政策的施行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新政自然也不例外。在其推行的过程当中,不可避免地会遭遇来自朝中大臣们的强烈反对。更何况,这位圣上刚刚登上皇位没多久,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新政的推行工作,这无疑会激起朝堂之上那帮因循守旧的势力极大的不满情绪。而陆景行作为新政坚定的支持者之一,心中自然清楚这其中所蕴含的重重艰难险阻,以及圣上肩头所承受的沉重压力。
听到这里,赵敬承不禁肃然起敬,他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揖,然后感慨万分地说道:“有圣上如此心怀天下、心系百姓之人君临天下,实乃百姓之福分呐!”
“我与圣上年少之时便已相识相知,那时的圣上心怀壮志、目光高远,其心中所畅想的天下盛景,乃是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长治久安。想来也是正因如此,圣上才得以如今这般执掌天下之大权,想必当年先皇定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和重重考量的。”陆景行缓缓转头看向赵敬承后轻声说道。
“伯爵府自来秉持不介入诸位皇子之间争权夺位的原则,始终保持中立之态,此事我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现今端王的勃勃野心已然昭然若揭,其妄图染指皇位,想必小侯爷对此事应当也早就知晓了吧?”
赵敬承闻听此言,心头猛地一震,此事他岂会不知!当下连忙拱手正色道:“敬承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二心!”
见赵敬承如此急切地表露心迹,陆景行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缓声道:“小侯爷切莫惊慌,以你的品性为人,圣上自是了如指掌,对你亦是信任有加,故而并未有任何怪罪之意。然而眼下局势颇为严峻,那端王近来蠢蠢欲动,竟然妄图勾结蛮夷外族,狼狈为奸,以期借此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倘若真让他的阴谋得逞,待到彼时,对于黎民百姓而言,必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说到此处,陆景行面色凝重,毫无半分掩饰之意,径直将端王当前的盘算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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